【序曲】从此我失去自己的声音
「民国九十七年,迎曦女中校庆典礼,典礼开始──」
我和高三合唱班全体同学站在司令台旁,等待司仪唤我们进场。
「嘘,安静一点。」
我们是该肃静,但是登台在即的紧张和兴奋,让女孩们兴奋地叽叽喳喳不停。
「黎忆星,待会儿一开始的独唱交给妳了。妳是班导钦点的唱将,加油。」班长郑恬佳把圆圆的定音器放在口袋,我用力点点头。
「她没问题的啦,高二下学期吉他社去竹中的公演客串演出,乾冰喷她一头一脸,全场都笑歪了,我们忆星还是一开口就震摄全场,超有大将之风的。」同学沈倩雯拍拍班长的肩。
我没回答,因为手机在口袋里滋滋作响,我拿出来一看,是妈妈传来的简讯。
「忆星,校庆表演完了吗?馥湄表姊左手粉碎性骨折,好一段时间不能练琴了。姑姑说不向我们求偿医药费,但也没办法赞助妳学费了,别担心,妈会再想办法。」
「还看什幺手机,赶快给我关机!」郑恬佳戳了我肩膀,我慌乱地按下电源键。
「让我们欢迎高三合唱班表演的〈下一个天亮〉,她们为了校庆特别练习了阿卡贝拉版,完全无伴奏,纯人声演出,请大家掌声鼓励──」
我下腹隐隐作痛,摆动僵硬的四肢跟着大家上台,站定在第一排中央的位置。
「呜──」郑恬佳吹了定音器,我手心冒冷汗,几乎握不住麦克风。
我左邻右侧的同学转头看我──我脑筋一片空白,惨了,我想不起来第一句歌词,用什幺挡住什幺?台下一片嗡嗡嗡地骚乱,班导急得掏手帕拭汗,训导主任站起身来,他要赶我们下台吗?
郑恬佳狠狠瞪我,站在我左边的沈倩雯开口──
「用起伏的背影,挡住哭泣的心,
有些故事,不必说给每个人听,
许多眼睛,看的太浅太近,
错过我没被看见,那个自己──」
「那个自己──」所有同学依自己的声部唱出和声,接下来,沈倩雯主导整场演出,同学们自动跟着她的主音唱出和谐悦耳的歌声,而我,明明张开了嘴唇,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没入呜呜呼呼的和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