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无奈一笑,正准备收琴,空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异样,他神色一凛,沉静地说:“窗外的朋友,琴音要光明正大地听才好听。”窗户被打开了,一个身形纤瘦,身姿矫健的黄衣男子翻了进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直转,神色比陆小凤还多几分顽皮狡黠,犹如一个猴精。
他走到花满楼身边,叉着腰说:“我哪懂什么琴瑟音律,只是今天阳光好,我趴在外面晒太阳罢了。”花满楼温和一笑,说:“你和陆小凤还真像,一个爱趴窗子,一个爱躺屋顶。”司空摘星甩了甩头发,一脸不屑地说:“嘁,别把我和那陆小鸡比,我趴窗子是为了晒太阳,他躺房顶是为了偷看花公子你吧?”花满楼脸上一热,急忙低下头,说:“胡说……不知我这小楼有何珍奇玩意,竟引得偷王大驾光临。”司空摘星一拍脑袋,如梦初醒地说:“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是来替陆小鸡,要一个女人的。”花满楼如同被人当心一剑,喉咙里满是苦涩的血味,他握住微颤的指尖,低声说:“那个女人,可是桑芽?”司空摘星点了点头,说:“小鸡查出了桑芽的身世,还找到了她的父母,托我来找你要人,好让桑芽姑娘一家团聚,我也奇怪,他平日里往你这儿跑得最勤,这次怎么反倒不来了……”
怕是那件事后,两人再见只有尴尬吧,不再来他的小楼,心里却记挂着桑芽姑娘,好一个风流成性的陆小凤。
花满楼苦笑着,感觉眼角似有咸涩的液体,他掩饰地揉了揉眼睛,说:“桑芽应该在楼下,你去找她吧。”见他有些异样,司空摘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说:“花公子,你还好吧?该不是身体有恙?唉,桑芽姑娘留下来是最好的,还有个人照顾你,这个陆小鸡,怕是见不得女人黏在你身边,醋意大发了吧。”花满楼疲惫地摇了摇头,说:“不碍事的,什么醋意大发,你是知道陆小凤的,美人的事,他最是勤勉了。”司空摘星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那倒也是,有关漂亮姑娘的事,臭小鸡的确是一头热,就像上次吧,他去扬州,本来都要回来了,结果一个老相好给他写了一封信,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顺天府,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了快半个月才回来……好了,花公子,我先去找桑芽姑娘了,咱们改日再叙吧!”说完,黄影一闪,便又闪出了窗外。
花满楼感觉房里的空气骤然变冷,连初夏的暖阳也如同散发着寒光。
什么为了他找可令石头开花的花粉,结果却是为了赴佳人之约,陆小凤的话若能信,石头倒真要开花了。
只是他说得再天花乱坠,自己又为何会相信?
只是他又何必骗自己,明知自己不会真的怪他,为什么要编漂亮话。
只是那埋藏在酸涩下的,那人挥之不去的音容笑貌,为何在一片黑暗里格外鲜明。
陆小凤曾经说过,花满楼有一种神奇的气场,就是他身边的时光,可以变得很慢很长,一辈子也仿佛很长。
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可以用很长很慢的时光来忘掉他,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花满楼搁在琴弦上的手再没有颤抖过。
桑芽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直到司空摘星掏出她娘亲的玉佩,她才咬了咬银牙,狠下心和司空摘星走了。
是有点舍不得她,但能和家人团聚,花满楼真心为她高兴,桑芽虽不怎么爱说话,但她一走,楼里还是寂寞了许多。
花满楼不想承认是那个爱躺房顶的家伙再没来过的缘故。
转眼快到小满,前几日还结着嫩苞的月季在某个晚上开放了,花满楼错过了她开花的声音,摸摸花瓣,滑如丝绸,他楼里的花,自然是长得好的。
只是赏花的人,少了一个,没人再在他耳畔絮叨,这朵花是什么颜色,那朵花是什么样子,花满楼第一次觉得,失明的确是一件挺无趣的事情。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七八天,有一个晚上,屋里闷,花满楼坐在二楼回廊乘凉,闻着茉莉花的香味。
夏日特有的味道中,掺着一股异香,花满楼打开扇子,摇晃着说:“这个夏天真是不寻常,连我这无人问津的小楼也多了许多访客,阁下是哪路豪杰?不妨现身。”他话音刚落,异香渐浓,一个满头银发,挺拔伟岸的紫衣男子从天而降,轻巧地停在了木?*希葑丝∶溃加罴淦饔钚海牖ノ氯笮忝赖奈骞俨煌掷绲瘢Ρ巧钅浚褂屑阜植凰坪喝恕?br/
他一头银发飞扬,闪烁着清辉如月。
花满楼了然一笑,道:“原来是飞仙岛的瑁光道人,失敬失敬。”白发男子勾唇邪笑,脚下清风起,旋身落在了花满楼身边,他张开嘴,发出与外貌极其不符的轻佻声音:“也就花公子你善良,还叫我一声瑁光道人,那个死凤凰,都是叫我龟皮老道的。”花满楼还是笑,道:“听闻道人每年都服用飞仙岛开得第一朵花,喝山涧流出的第一股溪流,再加上修炼飞仙岛的秘绝神功,能得容貌百年不变,又擅做龟壳卜卦之术,能取出这样的外号,果然是陆小凤。”瑁光道人满不在乎地大笑了?*担骸肮故腔ü幽懔私饽侵凰婪锘恕!?br/
花满楼心口隐隐作痛,面上却波澜不惊,他摇着扇子,用清朗的嗓音说:“瑁光道人来无影去无踪,今夜到我这小楼来,难道是知道茉莉花开了,来赏花了?”瑁光道人深吸了一口气,说:“花公子楼里的茉莉,的确开得好,不过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想请问花公子,你可有听说过,佛鬼棺?”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