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恣睢那个人格分裂在一起这么多年,难保他们的公子音不会被逼疯。即使如此,他还是宁愿相信,公子音是在南宫经历了人生百态之后,才变得如此凶残难测。
回到了住处,俞景年与薛无华二人才算松了一口气,公子音的变化使他们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所一直期待的精神支柱已经倒塌,如果说卫音是为了楚九歌,打算在恣睢一统天下之时除掉恣睢,未免太过牵强,毕竟恣睢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楚九歌造成伤害,那么公子音觊觎的就是这江山,而不是楚九歌。
见二人面色凝重,倾言也没有多言,端了温好的饭菜出来,便再次去照顾楚九歌了。后者正架着倾言的脖颈努力做着复健,虽然如此,可还是一步也迈不出。
“这蛟骨藻的药效还真是缠人,一个月不能动,看不到,听不到,也说不出话来,可真是遭罪。这么几天没动,身子就硬的不成样子了。”倾言开始有些害怕蛟骨藻的效力,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说不定……他根本活不过那一个月。如果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要忍受这种折磨,那么他宁愿选择坦然接受死亡。
楚九歌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不堪他如此消极的模样,便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服蛟骨藻者,必先假死两日,瘫痪七日,失明七日,失聪七日,失声七日,方能活命。民间都传说,吃了这蛟骨藻,就是在和阎王抢人了。人是怎么也斗不过仙鬼的,于是阎王就会派鬼差来压床,鬼在凡间不能逗留太久,于是神力逐渐减弱,人也不至于瘫痪在床动弹不得了。”
“可我还是很忌惮这效力的,我怕我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如果是以前那个消极到根本不打算活下去的我,说不定会劝你一起死了,但是现在,我们都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你,陪着你的薛无华直到生命尽头。我,亲手将恣睢送进地狱……”
倾言能够理解楚九歌的心情,正因为这是禁断的爱情,正因为在这烽烟四起的乱世,才显得如此可贵。
万般无奈,悲从中来。
于己,他想让恣睢去追求他爱的东西,天涯海角也愿相随。
于公,他若是无法阻止恣睢去屠杀世人,只能黄泉碧落再做来世比翼鸟。
这种心情,倾言能懂,可那种痛苦,他却领悟不到。
余生,留给楚九歌的只有漫长的寂寞与无奈。
“生而为人,你却要承受这么重的担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逃走吗?”
楚九歌苦笑,“应该是……想过的吧。否则我也不会饮下忘川水,又逃到凤鸣山去过几天清闲快活的日子。只不过我永远也逃不出这命局,你们都是我在坠入深渊时手边的救命稻草,不由自主的就会去抓住,醒悟过来,为了不害了你们,只好推开。但到底还是把你们也一起拖了下来,我再没有逃避的资格了……”
俞景年和薛无华就在后面默默的听着,手中的碗筷早就停在空中,再怎么美味的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看来,他们必须出手了,否则,将永远都只有被害的可能。
倾言已经预示到了楚九歌的结局,战争永远都只会让人颠沛流离,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
世间,唯江山与美人难得也。
楚九歌就是那个不幸两者均沾的人,如果没有过人的才识,或许他还能够活的轻松一些。
倾言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谁非要拖他们下水的呢?如果楚九歌在这场命局中扮演者被害者的角色,那么,加害者是谁?
恣睢?
倾言更愿意相信恣睢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能够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者玩弄于股掌之间,此人不仅身份诡异,而且能力惊人。
……世间,真的会有如此超凡之人吗?
第21章·第二十一章·雪落寒楼银篦碎
楚九歌终于磨到了瘫痪的七天之后,能够在倾言的帮扶下慢慢走路了,只不过这下眼睛又看不见了,十分麻烦。
说是失明,可也并不是两眼一片漆黑,楚九歌只是感觉眼前总有灰蒙蒙的雾气,让他能够勉强分辨出光线,却看不出眼前的是什么。如果不发声,他很有可能会将人和墙壁搞混。
不过,这对俞景年来说似乎就方便的很了,他再也不需要像从前一样,躲在角落里注视着那个无声弹琴的人了。
楚九歌的身体恢复了知觉,他便会经常手捧一杯热茶,坐在屋檐下,望着遥远的阳光,回忆过去,即使这很吃力,也很痛苦,可至少,他有蛟骨藻吊命,就不会被忘川水的剧毒腐蚀内脏而死了。
“有想起什么吗?”
倾言端了一盘茶点坐到楚九歌身边,将一块点心放到楚九歌手中,免了他看不见东西的麻烦。
楚九歌淡淡一笑:“不多,想起了当年与公子音在卫宫时的棋局。”
那场棋局,他们战了三天三夜,楚九歌步步为营,而公子音也死死相逼,最终以一场死局作为结局,自此二人再没有下过棋。
从那时起,楚九歌就知道公子音这个人不能尽信,或许他对自己的确是真心实意,可妒心与傲气太盛,虽说足智多谋为人和善是公子音的优点,可在那场棋局中,公子音却分寸大失。楚九歌很努力去回忆当时的时代背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卫王不重用膝下唯一的儿子也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形势十分不利,一个君王,又怎会低三下四的将自己的国家百姓拱手相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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