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军除了扎尔卢什卡之外的三个零级应该都不会拼命。一方想要遏制住法师的杀伤力,一方则要消除对方零级数量上的优势,也正是因为这样,战局才会变成这样一出小规模的团队战。
或许也是在忌惮苦苦早已经准备好的法阵,自由军的四个人并没有轻举妄动。
为首的扎尔卢什卡擎着他的一对长剑,正死死的看着燃墟。
燃墟也没有说话,他漂浮在那里,就好像对方并不存在一样。
周围的自由军和反抗军战士们已经杀作了一团,能量爆炸的声音和飞射的能量攻击不时地溅射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那些看似凶猛的能量,在撞上六名战士身上护罩之后立刻就变成了微风一般的粒子流。
扎尔卢什卡突然将剑一挥,他和身边的其他三个零级开始向天空直冲,在升到了将近百米的高度之时,四个人扭过身,聚集起能量刃,暴雨一般向着苦苦所在的位置就砸了下来。
燃墟仍然没有动,动的是赌徒保罗。
保罗缓缓向空中举起了遮蔽王冠,下一秒钟,足足比那些能量刃多十倍以上的能量弹就射了出去。
那招【遮蔽之抚】我曾经体验过,完全不讲道理的能量聚集速度和强度,甚至会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的基本能量规则。
如果说扎尔卢什卡他们的能量刃是暴雨,那么保罗的遮蔽之抚就是一道逆流而上的瀑布。
他的能量弹远没有零级战士的能量刃强大,但是一枚不够可以两枚,两枚不够可以四枚。那道由能量弹组成的逆流瀑布呼吸之间就将能量刃席卷的一干二净。
能量弹和能量刃接触之后爆发出了夺目的闪光,扎尔卢什卡和阿努比斯两个人借着能量爆炸的光芒直扑燃墟所在的位置。而亚戎和五百川则向另外一侧急窜,似乎想要迂回接近苦苦所站的位置。
苦苦在对方队形初露端倪的瞬间发动了一个法阵,保罗和燃墟的身上立刻裹上了一层淡蓝色的魔力护罩。两个超级战士毫无惧色的迎向了两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挥动了手里的武器。
燃墟的巨剑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砸向了冲在最前面的扎尔卢什卡,扎尔卢什卡手中的双剑则稳稳的挡在了那只硕大武器的行进路线之上。
巨剑裹挟着洪水一样的滚滚而来的能量,以只有零级战士才能够驾驭的疯狂冲击力撞在了双剑上面,而那对双剑的主人却连一寸都没有退后。
扎尔卢什卡身上疯狂膨胀的能量和燃墟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瞬间被挤压的能量像炸裂的乌云,爆发出了足以震碎耳膜般的巨响,他们脚下的地面如同融化一般被强大的能量烧成了血红色的大坑。
一道金色的闪光从斜后方冲向燃墟,全身金甲的阿努比斯挥起鹰头杖,对着燃墟的左肋狠狠地了下去。
燃墟身上的淡蓝色护罩突然起了反应,那股魔力瞬息之间流向了阿努比斯所攻击的位置,凝聚成了一个浓浓的蓝色斑块。那块只有拳头大的斑块化作了一道闪电,毒蛇一样正中阿努比斯手中的武器。
阿努比斯身上厚重的能量护罩轻松抵消了闪电的冲击力,却无法消除闪电带来的麻痹感。不知道是因为手失去了控制还是被冲击力影响到了,他的攻击动作偏离了预定的方向,没能击中燃墟的身体。
阿努比斯一击不中,燃墟借助这个机会积蓄能量,成功的将自己和扎尔卢什卡震开,然后竖起武器挡住了阿努比斯的第二次攻击。
那道魔力护盾简直太恐怖了,不仅能够自发的对对方攻击进行反应,其反击力度竟然还能够影响零级战士的动作,这完全超乎我们这些战士的想象。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初邪刚才所说的“犽光雷盾”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法术生效的时间应该非常短,而且也不能够在法阵之外生效。燃墟现在可以凭借这个法阵极大的减少一对多之时的能量消耗,可只要这个法阵一旦失效,扎尔卢什卡他们就可以采用能量对耗的方法把燃墟逼上绝路。
而另一边,亚戎和五百川则以高速贴地飞行的方式绕着苦苦的位置一边迂回一边接近。保罗就站在苦苦身边,不断发射着能量弹,干扰着他们两个的行进路线。
如果说我们在不凝聚能量的情况下所发射的能量弹好比一记重拳,那【遮蔽王冠】的单发能量弹简直就和炮弹一般,单单是擦过能量罩就会引起不稳定的剧烈震动。这些能量弹在地上炸出了几米宽的大坑,飞扬的泥沙不断从空中落下来。
当对方突入到距离苦苦只有十几米的地方之时,保罗终于动了。他冲向亚戎,挥剑而击。亚戎的武器也是阔剑,两个人就这样简单明了的拼起了剑技。
五百川趁着这个机会直冲苦苦,而保罗则回身一剑向后躲过亚戎的反击,抬起左手又是一串能量弹打了过去。
这组能量弹没有【遮蔽之抚】那么恐怖的密集度,攻击力也没有刚才的那么强,但速度却快的吓人。五百川根本来不及反应,能量弹就像子弹似的已经射到了胸口。
面对这种情况他不得不放弃攻击,交叉双手凝聚了防御能量。那一串能量弹炸在他的护罩上面,发出密密麻麻的震响,将他震飞了足足十数米。
五百川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没法对苦苦再造成威胁。他爆出能量开始加速,但是却依旧没能躲过保罗的第二轮能量弹援护攻击。
亚戎趁着保罗分神援护的时候开始猛攻,但是犽光雷盾却在这个时候遏制了他的攻击。
两次的失败之后,五百川没有继续突击苦苦,而是直接抛开了这边的战斗,冲向了燃墟所在的位置。久经百战的零级战士在这种时候总是可以清晰地认识到战术改变的时机。
率先击杀法师似乎不太现实,然而保罗却无法摆脱亚戎的缠斗,所以他才改变战术准备以压倒性的战力抢先重伤燃墟。
燃墟在五百川冲过来的时候立刻爆发能量在空中做了三两个连续的变相加速,勉强甩脱了两个敌人的攻击。他在攻防转换的瞬间行云流水的做出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移动,仿佛世界上最熟练的舞者。
低级战士总是崇尚压倒性的能量风暴或者炫目的法术能力,而让我们这些顶级战士最为心动的却是燃墟在千钧一发之际所做出的最基本的攻击、防御和移动。
因为越是简单的动作,想要提高效率和流畅度,都需要成千上万次的练习才行,这其中的区别就只有站在金字塔的一些战士才能够体味出来。
燃墟这样一窜,扎尔卢什卡和阿努比斯最先的反应就是拦在保罗他们所在的方向上,以此想要将燃墟从他的同伴那里切割出去。于是,自由军的三个零级就处在了同一个方向之上。
燃墟没有企图突破封锁线,而是向后急退。只是眨眼之间,他就脱离了犽光雷盾的法术范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他离开法阵范围的时候,整个法阵也黯淡了下去。
虽然有些诧异为什么他会主动脱离法阵援护的范围,但三个追击者还是冲了过去。
扎尔卢什卡战意最浓,也冲的最快,当他追上燃墟一剑劈去的时候,又一个法阵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做好了应对法术效果的准备,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燃墟没有再移动,他正面接下了扎尔卢什卡的攻击。在这当儿,另外两人立刻就将燃墟包围在了中间。
燃墟大喝着将能量提升到了,然后以真正的零级战士的姿态和三个人打在了一起。
就像方先生所说的,普通的武器很难对零级战士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身为冒险者的五百川和部队领军扎尔卢什卡都是用剑的战士,他们的剑砍在燃墟的能量罩上就只能消耗他的能量而已。
只有阿努比斯的杖击可以震伤燃墟,但是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因为燃墟那支等身大剑已经像风暴一样舞动了起来。如此巨大的武器在空中画出了眼花缭乱的金属闪光,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很多人大概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形。
大剑不断撞击在对手的防御能量上,一次又一次爆发出刺眼的光。而另外三人的攻击也接连和燃墟的能量碰撞,发生剧烈的爆炸。
无论是攻击范围还是防御能力,那柄巨剑都占了绝对的优势。在燃墟零级能量的驱动之下,他竟然一个人成功的和三个对手打了个有来有回。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自由军的三个零级并没有真正的消耗什么能量,而燃墟却不一样了。哪怕按照最保守的估计来测算,他的能量消耗也应该是其他人的三倍之多。
以这种情况下去,燃墟的能量很快就会见底。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想让自己的体力在能量耗尽之前先用完,就更是要耗费更多能量来驱动武器。
可是,无论那三人多少次将自己的武器挥向燃墟,他总是能够及时的把巨剑回旋过去。那把仿佛硕大铁块一般的庞然巨物一次又一次呼啸着震开了任何一个想要侵犯过来的敌人。
不约而同的,我们都想到了那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实际效果的法阵。
我早就听说过。能量天井,那是为战士补充能量的辅助法阵。和其他能量补充法阵不同的地方在于,能量天井是唯一一个可以识别并限定辅助目标的法阵。
它补充能量的速度是多少我并不清楚,但看这个样子,对方想要在几分钟之内解决燃墟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我看到扎尔卢什卡在对阿努比斯和五百川喊着什么,几乎是在下一秒,三个人立刻放弃了燃墟,一起冲向了苦苦。
在能量天井的范围之内他们占不到燃墟的便宜,那就必须要将燃墟诱出法阵范围才行。
如果燃墟不脱离法阵,那么苦苦和保罗决计无法抵御四个零级的联手攻击。
可那是在苦苦没有布置法阵的情况下。
当阳炎结界带着浓烈的血红色火焰突然从地面升起来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这场战斗将不会有胜利的一方。阳炎结界形成了一个直径三十多米的膨胀火球,将保罗、苦苦和亚戎罩在了里面。
当苦苦这种法师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时候,哪怕是搬出来四个零级,自由军也占不到任何上风。
最厉害的法师并不单单要会使用一个个威力巨大的法阵,而是要知道如何将这些法阵安排到自己的战略之中,让对手不得不按照自己的计划进退维谷。
燃墟他们三人已经算好了一切。无论对方怎么安排战术,他们都有着可以应对的策略。
阳炎结界不仅仅是一个结界类型的防御法术,更是具有杀伤性的禁锢法术,那不是靠能量攻击就能打破的。而得到喘息机会的燃墟,此时此刻则毫无压力的呆在能量天井之中,静静的恢复着消耗过的能量。
只有扎尔卢什卡一边聚集能量一边准备对结界进行攻击,五百川和阿努比斯在看到血红色的火墙爆发在眼前的时候立刻做了反向的减速。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以他们两个的能量强度来说,强行顶着火焰攻击冲破结界并不是办不到的事情。他们没有这么,因为他们在这场战斗中有所保留。
就在这个时候,地平线的另一端,另一只军队出现了。
我的军队。
燃烧着能量光芒的第三军团汇成一条闪耀的河流,蜿蜒着向战场游了过来。
此时此刻,自由军和反抗军几乎已经纠缠在了一起。以零级的战场为中心,十几万人正在焦灼的混战着。占有着人数优势的反抗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以半包围的姿态将自由军压制着向我们所处的位置节节后退。而我的军队则斜插了过来,以近乎满能量的状态准备加入战场。
我扭头看了看女孩,初邪正紧张的眺望着第三军团即将接触的战场,呼吸急促。
我又看了看其他人,我的其他同伴们则都在看着我。因为我在来自由军这边之前对他们下达过一个命令,要求他们完全信任我,听从我指挥的命令。而在前一晚,我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告诉了他们。
“汞先生,”我侧身对高坐在不远处的自由军领袖开口,“我们走了。”
汞先生扭过头,用一个疑惑的眼神看向我,一时间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然后我和所有同伴都爆出了自己能量。我们的能量将身周的钢铁、支架乃至坐在指挥台前的指挥官们压成了一团面目全非的图画。
自由军的指挥飞艇总指挥室爆发出了一朵硕大的能量火焰,掀翻了整个指挥室的天花板和墙壁。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带着能量护罩的我率先从浓烟和火焰之中冲了出来。
然后是其他人,所有人紧紧地凝聚在一起,跟着我向着战场的另一端猛冲而去。
卡门将初邪抱在怀里,初邪惊慌失措的叫喊着什么,被能量加速产生的风流吹得睁不开眼睛。
“不要让她说话!”我大声对身后的卡门吼道。
卡门用一只手箍住初邪的双臂,另一只戴着金属护手的手捂住了初邪的嘴。
女孩挣扎着,呜咽着,但是失去力量的她完全无法挣脱卡门的控制。
我们在呼吸之间就冲入了自由军和反抗军的战场,铺天盖地的能量刃、能量弹和能量爆炸将我们也吞没了进去。
第三军团从斜后方向着自由军所在的地方发起了冲击。军团构成了与宫族对峙时的战阵形态,一边稳稳的前进,一边用密集而富有章法的能量刃开始收割自由军战士的生命。
再普通的战士也可以用自己的能量护罩抵挡数道能量刃。但第三军团之所以被称为唯一懂得新人类战争真谛的原因在于,队形的转换永远会让能量刃攻击力和攻击频率超过对方提升能量的速度。
那些战士防御的能量罩在几秒钟之内就被五六发能量刃命中,然后就是能量罩的崩溃,紧跟着就是一抹鲜血。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股新的强大能量风暴突然从反抗军后方升了起来。
看到了那抹能量风暴,还未被扎尔卢什卡击破的阳炎结界突然就被苦苦给取消了。
赌徒保罗用剑猛地震开正在和他激战在一起的亚戎,抬起遮蔽王冠,释放了遮蔽之抚。然而这次的遮蔽之抚和之前的完全不同,那些足以遮蔽阳光的能量弹,每一枚都足以对零级战士造成无法忽视的伤害。
保罗在放完这一击之后踉跄了两步,半跪在了地上,似乎是能量消耗太过。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他的攻击并没有命中亚戎。他甚至根本不是以亚戎为目标而释放的。
能量弹雨全部落向了亚戎的身边。本来只能靠闪避来削减伤害的亚戎陡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躲闪。倾尽保罗全力的攻击在尘埃落定的时候竟然显得如此可笑。
然而生死一线的战场之上并没有那么多可笑的事,因为弹雨之中留下的唯一一条路线上,燃墟的身影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