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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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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阿飘

虽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面对看不见的对手,敢冒险的人其实也很少。以往总是会演变成缠绵床榻上的风流韵事,现在因为有黑衣年轻人全程紧盯的情况下,客人再也不敢随意的摸向苏雪凝。但即使少了上床这一道程序,苏雪凝也相当健谈,并懂得倾听,伺候起来也很能镇得住场子,恩客们依旧是愉快的来,满足的走。只是必须花费比往常更多心力与客人聊天的雪凝湄。在送走客人之后,往往累得连睡觉都做噩梦。“我还宁愿和客人上床,这样轻松太多了……”她掩着脸,在被窝里哀号。黑衣年轻人在这个时候总是很愉快。他会分外温柔的一只手与她交握,另一只手为她按摩肩颈,甚至为她添茶倒水拿巾子抹脸,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那么,失去了让那身滑腻肌肤发挥诱惑力的苏雪凝,业绩变差了吗?不反而变的更好了,寻常的富商、官家、读书人,还点不到她的厢房来,抢得先机、排着队想和他见一面的,变成了武林人。他们来看美人,来一探那个神秘的高手究竟在哪里。苏雪凝得身价水涨船高,逼近了牡丹头牌的业绩额,十二金钗里其他的姐妹都掩着唇,笑看苏雪凝委屈万分的接客。她向阁主哀嚎着说她很久没有睡超过三个小时辰的觉了,三千阁主冷冷的看着她,语气很温和的问:“那么你要不要知道我花了几个日夜来算帐?”“……”苏雪凝掩面痛哭。她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黑衣年轻人谈判。“你不能这样干扰我的工作。”她愤怒的向他抱怨,指控他令她分心。黑衣年轻人很冷静。“你并没有分心,相反的你比以前更专注,而且你的客人也很高兴。”“可是他们来青楼也会需要上床!”“我知道,可是上床的条件是要你看对眼吧很明显你和他们并没有看对眼,所以没有上床。”“……那是因为你在旁边恐吓他们!”她尖叫道。黑衣年轻人冷静地摇头。“我没有,我一直在看你。”“看到眼睛闪闪发亮”“因为我喜欢你,看着你让我很愉快。”“可是你吓走我的客人!”“事实上,你的客人来的更多,而且每个人的精神和谈兴都很好……”他坦白地向她报告他的观察心得,这该死的事实让雪凝累得想哭。“可是我聊天聊的很累……”“你可以停止接客。”他很温柔地建议她。“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她猛然抬头瞪他。“不是。”他很老实地摇头,“我只想要待在你身边而已。”苏雪凝盯着他,确定他没有说谎骗她。“我拜托你……”她整个人攀在他身上,软软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呵气,那几乎像是一种□□。“我不要这么累,我要休息……”她趴在他怀里大哭,他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想了想,试着另提其他话题来哄她“及食物有一点点想起来自己是谁……”“咦,真的吗?你是谁”她立刻抬起头来,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他已经很习惯了,但还是拿过温热的巾子来帮她擦擦脸。“我的记忆还是很模糊,不过上次遇到一位叫做鬼燕的武林人士,他在找一个人。”“我知道,君怀瑾!”雪凝湄振奋起精神,愉快地接话。“他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还练了一种成为女性公敌的淫邪魔功,我猜他八成摔到河里淹死了。这算是好事,不然哪有女人愿意让他虐待啊。”“……”黑衣年轻人很难得的沉默了,但苏雪凝怀疑他其实是噎屁了。“你脸色好难看哦,阿飘。”她偷看他的脸,“哼哼,你该不会是在可怜他吧哎呦也对你是“男人”嘛。”她强调了“男人”这两个字。“我也觉得这样很惨。你想喔,他是因为没有泄去精四所以死掉了,也就是说是处于“硬了但不能射”的状态,已经挂掉了还经过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射过喔,是男人一定痛苦死了!”她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脸黑了。“咦”他阴恻恻的,语气飘忽的说:“你其实很讨厌我吧……”“咦咦咦”她连忙喊冤枉,“才没有,你看我到现在都没有叫道士来抓你,也没有叫和尚来念经超度,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她用力反驳,“除非你就是那个射不出来,所以死掉的君怀瑾!”他小小的沉默了一下,眼睛睨着她。黑衣年轻人慢慢吞吞地开口:“我在想,我应该就是那位苏君怀瑾吧……”“……”苏雪凝与他面面相觑,仅仅一瞬间就乖巧的安静下来了。

第10章风波(上)

在他们企图联络上鬼燕证实之前,江湖上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黑衣年轻人醋意大发的那个夜里,连佩刀都不要了,破窗逃命的那个男人。再投回自家门派之就因为体内气劲爆发,惨死在大厅里。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派,在白道的地位不够高,形式也与魔门邪教没有关系,按理来说应该不认得君怀瑾的模样,但因为其主事者与近几年声名大起的离人泪镖局有所来往的关系,当时君怀瑾受镖局所托,代为押送一批刀器,因此全门派上下都与君怀瑾打过照面,也因为如此,这件原本不会被注意到的消息,迅速地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江湖中人谈论的,不是那个汉子的惨死,而是他临死之前口中哀号般不停喃念的人名,君怀瑾。接获消息的世家之子的飞奔而来,仔细的观察尸身,检视其伤处,那惨烈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法,确实是魔门的武功所造成,足以显现君怀瑾在动手时,确实是怒气勃发的狠劲。众人遍寻不着的君怀瑾终于有下落了。众人争相询问着,这汉子身前的行踪呢他去了哪里死者门派的主事者,为了眼见出身尊贵的大人物莅临自家的小门派而紧张不已,他们一方面为了死者最后的行踪居然是青楼而感到羞耻,另一方面却又因为死者是三千阁里的名妓的入幕之宾而小小的得意。“他去了三千阁。”“三……”众世家子弟瞬间傻眼。“三千阁”他们小心谨慎的再问了一次。“是,三千阁。”主事者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确定那不是鄙视,反而是格外的紧张慎重之后,他挺了挺胸膛,“他说,他那晚要和十二金钗中的苏雪凝共度良宵。”“和苏姑娘”带头的世家子弟绷着脸,再确认一次。那主事者用力的一点头,“是,他每几个月就会到三千阁见苏雪凝一次”。能入得名妓闺阁,是男人莫大的面子!那几个世家子弟相互看了几眼,目光里传递些什么,然后一起告辞离开了。后来,那惨死汉子的后事办得极其慎重,不断有接获消息的武林人前来观礼,悄悄潜入灵堂里,打开棺木查看死者伤势。那小小的门派名号,因为君怀瑾的原因,在短时间之内使为江湖人所知。不过这是后话了。在直接找上“可能被君怀瑾在暗处守护”的苏雪凝之前。与鬼燕交好的夏语欢先被询问了。“请问,近来苏姑娘的闺阁,有没有什么蒙面的人进出?”“啊,蒙面的”夏语欢一手摇着扇,倚在窗边回头瞥向对方,“说到蒙面的人,那是在晴予的厢房里吧。”“呃是梅姑娘的厢房吗?”于是一群人奔向梅晴予的屋子,郑重地敲着她的房门,好一会儿,门扇无声无息的拉开了。门外一群武林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脚步声。他们脸色一变,才要祭出杀招来防身,却在看见不开门的人之后身体僵住了。“你们有事吗?”那以黑巾蒙住面的男人,有着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但现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透露出这个男人现在心情很坏的讯息。不认识这个男人的武林人正不耐烦地考虑要一刀劈烂他,还是逼问他是不是君怀瑾,或者干脆推开他,直接闯入梅晴予的厢房里时,一旁响起一个努力压抑着颤抖的问候声——“巫、巫大人,您安好……”前来开门的男人平静的点点头,“林少侠,可以解释一下,这么多人来找晴予的原因吗?”“……咦?”后知后觉的汉子们这才醒悟,这个蒙面脸面的男人,不是他们以为的君怀瑾,而是现在正受武林盟主款待的巫凰教祭司,巫刑天!听说这个男人擅长蛊毒,还是厉盟主的掌上明珠的救命恩人。汉子们露出了尴尬茫然的表情。但想不到的是,房里居然有人来解救他们了。“哦,是来找君怀瑾的吗?”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汉子们听到这个声音,小小的抖了一下。半是因为那是个不好惹的男人的声音,而跟重要的原因的是,在他们面前,那个巫凰教祭司的眼睛散发出了冰冷的杀气。好,好可怕!竭力保持最高品质的沉默无声,汉子们规矩的、乖巧的保持立正垂手的姿势,看着房里另一个男人肩上披着锦织外袍,悠哉哉的晃了出来,手里还牵着一名娇婉女子的小手。巫刑天回头看见他保护在房里的恋人居然露了面,立刻丢下的门的一群汉子不管,大走回女子身边,劈手就把她从男子手里抢走,慎重其事的带回房里藏着。莽撞的前来敲门找人的江湖汉子们,紧张的看着给眼前慢悠悠晃来的男人——鹰行堡的少主子,鹰求悔。只是个在黑白两道都吃的开,面子极广的男人,是梅晴予最主要的恩客,最重要的,听说他私底下也在找寻君怀瑾。“鹰少主,您有君怀瑾的消息吗?”一名青城派的弟子在人群之后,完全挤不进来,只好伸长的手引来鹰求悔的注意。“青城派”鹰求悔轻挑了眉梢,“名门正派,与投身魔道的君怀瑾有所往来,这不甚好吧”那青城派的弟子抿了抿嘴,态度坚定的回答:“那是我私人的交情,与我师门无关。”他看着鹰求悔的脸,诚恳的向他请求,“你告诉我君公子的下落,我很担心他。”我很担心他。这样的说话太过于坦白了,周遭怀着各自的私心、意图、目的而来的江湖汉子们。表情里有了微妙的变化,那仿佛有着不屑、羞愧、羡慕、愕然等等的反应,全部落入鹰求悔的眼中。他笑了笑。“再一个月。”“咦”青城派弟子愣了一愣,正想再开口问清楚些,鹰求悔却收起了笑容,打算关上门了。“鹰少主,等等。”众人赶忙压着门不让他关,“请说明白,您把他藏起来了吗?”“当然不是。”他迅速地否认。“再一个月君怀瑾就会自己出现了,到时候要报仇的、要算账的、要寻友的,都自行去吧。”“消息从哪里来的”抢在门板完全关起来的最后一瞬,众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鹰家少主淡漠的声音自门缝里传了出来,当场让众人决定做鸟兽状,乖乖回去等消息。“卜算师“影魄”讲的。”

第11章风波(下)

“那个卜算师影魄是谁啊”苏雪凝好奇万分的问着每逢月底,就会来到三千阁,把各式各样的武林事当成故事一样,说给她听得老者。老者意味深长的望了过来。“我没跟你讲过他的故事吗?”“没有。”她摇摇头,伸手为老者的酒杯里添满酒。老者注意到,她放下酒壶之后,收回袖子里的小手,仿佛被什么东西握紧了,弯出一个与人十指交握的姿势,老者笑了笑。他已经太老了,看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听过太多的故事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这个人出现很久了,是个算命先生,看过他的人很多,不过记得他长什么样子的人很少,啊,正确来说呢,是看过他的人都对他没有印象,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征,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家伙。”“咦”苏雪凝呆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数个月前,在东大街上叫住她的算命先生……哎,那个人生的什么模样,她还真没有印象,可是她记得那个越过人群喧嚣叫嚷声,分外清亮的声音。“凝儿丫头”老头朝她挥挥手。“啊……”她回神,茫然的望向老者,忽然冲口一句:“雪凝可能看过那个人呢!在东大街上。”“丫头见过啊”老头好奇起来,倾着身子问着她:“怎么样?那我先生说了些什么?”“呃……”苏雪凝偏头想想,“他说什么“回归其躯”,“红鸾星动”之类的话,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话。”“哦,他没有说君怀瑾的下落吗?”“老爹认得君怀瑾吗?”她好奇问道。老者笑看她眼神明亮亮的,“上回和丫头说故事的时候,我没有告诉过你他的长相吗?”“没有呢。”她嘟起嘴来,“老爹只有说他练了魔功,是女人的公敌。”“哈哈哈哈!”老者闻言大笑,“鹰家少主说那君怀瑾再一个月就会重现武林了,听说消息是从卜算师影魄那里来的。”“咦,他没有沉在河里死掉啊?”“这个嘛,听说影魄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实现,所以君怀瑾应该是没有死吧。”“啊……那影魄有没有说,那个君怀瑾在哪里”“丫头不知道吗?”“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嘛。”苏雪凝撒娇的摇着老者袖子,把酒杯捧到他手边。老子失笑。“传闻君怀瑾总穿着一袭黑衣,至于他长什么模样,那些识得他的世家子弟都闭口不谈,听说前阵子还惨死了一个汉子,那个门派立刻孔下了封口令,其余见过他的人,大概都是死人了,要问也问不出来。”“穿着黑衣吗?”苏雪凝一手托着腮,喃喃道。老者倒是对于她之前遇见影魄的事情,起了兴趣。“凝儿丫头啊,那算命先生说你有红鸾星动……怎么你想嫁人了吗谁要把你赎出三千阁?”苏雪凝闻言愣了愣。“嫁人”噗地一笑,“凝儿才不嫁人呢,凝儿打小时候起就在三千阁了,这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又有老爹疼,嫁人有什么好呢”“出去千山万水的走走,也不好吗你不喜欢出去玩?”“凝儿喜欢窝被子里睡觉。”她皱了皱鼻子,万分可爱。老者忍不住笑了。天色近乎大亮的时候,苏雪凝将爱困欲睡的老者送出了三千阁。目送着以软轿代步离去的恩客,她安静地站在阁门口,纤指收在袖里。那恬淡的模样,与她在黑年轻人面前那种胡作非为的少根筋形象,天差地远。还没有笼起晨雾的街道上,细雨滩潆。她忽然回过头,与偷偷摸摸掩上来,和她近在咫尺的汉子们四目相对。那汉子明显的吓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她会回过头来,还以为可以就是把她打昏带走。苏雪凝笑了笑。“你是谁”“交出君怀瑾。”那汉子以一副持刀抢劫的姿态向她命令。“什么“交出来”嘛,他是我养的吗?”苏雪凝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下巴,娇俏的动作有一种妩媚的韵味,那汉子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住。“哪,可是雪凝不认得他呢。一堆人不分日夜地窥视三千阁,等在门前盼着他出现,雪凝光是看着也觉得很烦。”“……”好半晌忘了回话,那汉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苏雪凝说完的话,却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印象,只觉得她的声音娇娇嫩嫩,充满了勾引的音韵,再见她滑落到肘弯的衣袖飘飘,那蜜色的肌肤瞧起来既是晶莹又是滑腻,吸引的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把。“不……把他交出来的话,我就铲平这座三千阁!”汉子亮出了藏在身后的刀。作势要架到她脖子上。苏雪凝露出了困扰的表情。“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那个人又不是养在三千阁里的。”“不把他交出来也没关系。”那汉子压低了声音,像是一条犬科低吼的嘶声道:“叫他把黑锋门的宝藏双手奉上,老子可以饶你两条命!”“为什么是饶我一条命”苏雪凝不高兴了,“威胁他就好了。做什么扯到人家身上来”“你不是他的女人吗?”汉子低声嘶吼,那态度像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她扬眉,“才不是!干脆而且清晰地否认。汉子愣住了,她毫不客气地踏前一步,自己往刀锋上送了过去。”“第一,三千阁里没有一个叫做君怀瑾的人。第二,我苏雪凝不是他的女人,第三,要宝藏就自己去找,知道威胁人还敢说自己是英雄好汉这是哪门子的下三滥行为?”一字一句,咄咄逼人。那汉子一瞬间像是被她的气势所逼返,刀锋抖了起来。“你别,别太嚣张!不过是个妓!”“放肆!”她纤手一扬,巴掌就挥了出去。那汉子不知道是呆了还是没想到她敢动手,居然呆愣愣的挨了一掌。苏雪凝将对方打得头晕目眩还不够,拿出怀里的扇子劈头盖脸的朝他头上打去。那汉子竟然节节败返,那把刀像是装饰品一样连个反击都没有。喧嘍的声音引来了三千阁的守卫,看他们的十二金钗居然在外头打人,登时吓都不轻,连忙冲上来把两人隔开。小心翼翼的护着苏雪凝进去。那被打得满头包的汉子气得浑身发抖、口出秽言。负责架住他的守卫冷眼看着,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刀。唰唰唰几下挥舞,把那人剃成了大光头。“滚!”从嘴里迸出一个字。那拿着一把破烂刀子就来抢劫绑架的汉子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守卫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居然连这种货色都敢来威胁他们三千阁的姑娘。苏雪凝气呼呼的回了阁,一边对着守卫抱怨干嘛把她带回来,她还想多打两下呢。守卫苦笑着把她送上楼去,然后才去向三千阁主报告这件事,已经超乎静观其变的限度的消息。

第12章伤痛

苏雪凝的目光,在看见了安静地坐在梳妆镜前椅子上的黑衣年轻人之后。忽然像是脑袋里某根筋断掉了一样。她逼近到他面前,一手抓起了他的手指。“你是君怀瑾吗?”他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她眯起眼睛,脑子里不断的想起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那你喜欢我吗?”“咦”对她的问题他措手不及,“怎么忽然……”“你喜欢我吗?”他很困扰。“我不懂喜欢是什么,但我想一直在你身边。”“跟你相处的确很愉快。”她点了点头,“但是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君怀瑾。”“为什么突然这么急躁?”他奇怪的看着她。“因为君怀瑾的存在已经造成三千阁的困扰。”苏雪凝回答的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种敌意的表现,这在她一贯懒散嬉闹的反应中是很奇特的。黑衣年轻人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久,几乎不曾看见她这么尖锐的态度。他忽然有点不安,他想要试探她的反应。“如果我是君怀瑾呢”他问得很犹豫,她回答的很果断。“请你离开!”他傻住了,她割舍得这么断然,没有留下丝毫余地。“为什么你之前没有这么大的反弹情绪,为什么突然这样生气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微微愣了一下,“你没有做错事。”“那为什么”“因为我不要“君怀瑾”出现在三千阁,我讨厌三千阁因为他而被威胁。”她说的振振有词,他却清晰的听见她的恐惧。于是他安静下来,竭力让自己对她强硬得驱赶态度保持视若无睹。“你想要保护的是三千阁”苏雪凝为了他平静的声音而迟疑了一下。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开始反省自己几近于迁怒的态度。为了表达歉意,她吞吞吐吐地解释给自己转变态度的理由。“我娘曾是一间青楼的老鸨……”她避开了他的眼睛,低着头开始叙述自己的身世。“但那间青楼位于一座地处偏僻的小镇,因为那里实在太偏僻了,没有什么人会上青楼召妓,就算来了也拿不出多少钱,楼里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姑娘,所以生意很清淡,根本赚不了几个钱。虽然几乎没有生意,但那毕竟是一间青楼。”“在那镇上,每个孩子看到我,都会拿石头扔我,大人则会用一种嘲笑轻蔑的眼神看我,还有些叔叔伯伯会抓着我,要剥我的衣服……他们说,我总有一天要接下娘的那间青楼,也迟早要……”她抿了抿唇,也没有把话说全。但想她才很轻的说了一句:“在一般人眼里,青楼的女子是没有尊严的。”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那是他们沟通的必备条件,却也成为一种温暖的接触。她倔犟的只是抓着他的手,并没有偎入他的怀里。“在我七岁那年,镇上来了一批人,口里嚷嚷着说是什么门派的,要赶去捉拿魔教的什么余孽……说的很有那么一回事,但那群人却闯进了我娘的房里,把她杀死了,还抢走了楼里的钱财。我那时候……那时候躲在娘的衣橱子里,被一堆衣服掩住了身体,才没有被他们找到……等我爬出来,想要求救的时候,却看到大家都死了……”她的身体不自知的在发抖,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心里那种几乎直觉式的对于她的单纯依恋感。慢慢的变得复杂。雪凝湄没有余力去察觉他的目光。她从来不对他人提起自己的过往。今天却反常地为了这个对自身来历迷迷糊糊的男人说起,她没有去深思为什么对他这么特别,还把自己极力想要忘却的过往对他坦白,甚至她也没有去想,为什么一提起痛苦万分的过往的现在,她竟然只单单握紧了他的手,就可以将自己假装遗忘的过往亲手揭开,依然是鲜血淋漓的。原来她还会痛,还会恐惧。她一直在掩埋,假装伤痛已经消失,然后在三千阁里幸福地活下去。活下去。这么多年来,她所想的,也只是活下去而已。即使她并不知道,这么执拗地让自己活着,究竟能得到什么。

第13章往事

“那些自称正派的武林人士,□□了楼里的姑娘,还杀死她们,抢走她们的首饰……我逃出来了,也逃离那个小镇,然后在山里流浪,啃草根,吃涩果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活下去,想要活下去……然后,我来到一个很繁华的大城里,为了生存,我成为了小扒手。有一次我偷了阁主腰带上的玉,结果跑没两步,就被抓了起来。格主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她看着我,然后把我带回去,丢到澡盆里刷洗干净,足足换了十次水才终于洗掉我身上的污垢……”说到这里,苏雪凝忽然笑起来,目光濠濠的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我被带进三千阁,从打扫伺候的雏儿做起。阁主让我们读书识字,教我们怎么做菜刺绣,她甚至教我们怎么做生意,可以让我们自己选择要开小铺子来营生,还是入三千阁。我本来很抗拒这里的,我绝对不要再入青楼,再成为人人瞧不起,却又争相抢夺的□□……可是你知道吗?阁主教我懂得什么是自尊?”她轻轻吐出那两个字。“三千阁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辱阁里的人,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是有尊严的,这个世间女人不是只分为处子和非处子而已。女人的价值,不是只建立在那块染着处子血的布上。”她茫然的望着他轻轻抬起的另一只手,顺着望向了他的眼睛。没有发觉到自己泪流满面。黑衣年轻人很温柔地为她拭去满颊的泪水。大手滑到了她的下颚,掬起一捧的泪珠。他听懂了她的话意。君怀瑾是武林人,而因为君怀瑾的关系,她所生活的三千阁受到了威胁;这是她唯一的生存地,她要捍卫她的生活。并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可能是武林人,更糟的是,他还可能是那个引发争端的君怀瑾。“所以,你要我离开”雪凝湄愣了一下,忽然感到犹豫。“如、如果你就是君怀瑾……”他沉静地望着她。心里非常的柔软。黑衣年轻人很明白,自己接触到了她重重掩埋起来的真实,而这份掺杂着血泪的心意,让他原本懵懵懂懂的,那样纯粹的依恋,成为了具体的怜惜。眼前的姑娘不是仅仅只有胡闹者的欢欣,她也有置身于此的过往,也有她忧愁的心事。他忽然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的眷恋。那源自于他的直觉,他在初见的时候,判定这个姑娘将有动摇他心志的可能性,因此毫不犹豫的对她下杀手,却因为没有办法碰触到她而失败。直到他老实的、安分的待下来之后,他一方面惊讶于她的天真迟钝,一方面却又为她的世故守礼而诧异,这个看似单纯的姑娘,心里掩埋了什么秘密,他一直有些怀疑。他喜欢她的天真模样,却也忧虑于她的天真。看中眼的东西,抢到手就好了。在他的观念里,有着这样一个想法;他也从不质疑这样的想法从何而来,却一直贯彻着。他想要这个复杂的小女人,所以他寸步不离的守着。但是他现在明白了这个小女人是真实的、是具体的、有着自己独立思想的存在,并不是他可以随意的依凭喜好,就决定抢夺或者杀戮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眼泪让他感到疼痛。黑衣年轻人微笑起来。“雪凝。”他唤着她。苏雪凝惊诧的睁大眼睛,这个人,与她相处了这么久,却还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让她心里非常痛。“雪凝,我知道了。”他的笑容,那样的好看。“我喜欢你。”喜欢你,她怔征的落下泪来。“……再见,雪凝。不再见了。”黑衣年轻人凝视着她,然后慢慢都消失了。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把视线从彼此身上移开。他说着,我喜欢你,然后消失了。苏雪凝茫然地呆立原地,她的手,失去了一直握着她的那个人。有间那条闪着细细银光的链子上别着的那支香囊,忽然毫无预警的裂开了,就像破蛹而出的蝶一样,从里面滚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散发着毒素般的罂粟香味。雪凝望着那块黑色石头,心里茫然地想,原来不是引魂香啊……巫公子不是说,里面放的是引魂香吗?没有了引魂香那个搞不清楚自己是谁的阿飘,会不会记得要怎么回到她身边来?她瞪着那块黑色的石头,很久很久。泪水后仿佛不会干枯的井水一样,源源不绝的从心里深处打上来,然后濡湿她的脸。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第14章苏醒

睁开眼睛,他有短暂的茫然。水雾蒙蒙,他置身在一个泡澡用的木桶里,温度甚高的水烫得他皮肤一片通红,水里浸泡着种类繁复的药材,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味。身体很疲倦。微微一动,就酸痛得他必须咬紧牙根,才能不□□出声。“这里是哪里”他喃喃道,嗓子像是塞了一堆石头而哑掉了。四周,突地,紧闭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侍女衣服的少女走进来,穿过一片水雾,与他四目相对。侍女愣住了,下一瞬,她小小的欢呼出声,转身冲了出去,他没有力气拦下她,甚至灭口。半刻钟之内,一群人涌进了这间充满药香的房间,两个汉子小心翼翼的将他抬出木桶,全身□□的年轻人迷迷糊糊的,连他们为什么将他剥光的原因都不知道。他被抬上一张床,柔软的被子将他包裹,一个侍女走过来,含羞带怯的为他穿上舒适的里衣。他很困惑。嘴巴才刚张开,一旁候着的侍女立刻送上一匙药汤,不烫口的药汤一入喉,他的嗓子就温润一点,等把侍女手上那碗药喝个精光,他的嗓子也差不多恢复了,不至于一出声就干哑得难听。“你们是谁?”“君公子,这里是鹰行堡所属的别庄。”最先发现他睁开眼睛的侍女凑上前,向他禀告。“您被送来的时候伤势太重,又昏迷了很久,筋脉有了损伤,请您不要妄动,等大夫过来为您把脉。”“……鹰行堡”他张开眼,却又觉得疲倦,慢慢的闭上眼睛,“是鹰少主的意思吗?”“少堡主说您是贵客,要仔细款待呢。”那名侍女动作轻柔地为他拭去薄汗。他昏迷的时间太久,筋脉骨肉都有些许的粘黏现象,再加上之前伤势着实是太重了,因此他现在非常容易疲倦,难免会嗜睡。但闭着眼的时候,他放在床沿的手下意识的摸索着,而轻轻握着的指掌,却不是他意识甲所熟悉的。于是他又睁开眼睛。“君公子”相貌清秀婉约的侍女,微红了脸,娇羞地望着他。年轻人沉默的闭上眼,将手放开了。“不是你。”“君公子”侍女软语唤着他。他却抬起手,挥返一屋子里伺候的人。那个手势极其的果决,带着一种撕裂什么的气势。满屋子伺候的人安静迅速的返了出去,将门紧闭,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各自守在该待的位置上;那清秀的侍女往前厅奔去,赶着要向少堡主通知贵宾醒来的消息。他似笑非笑的开口:“君怀瑾,你急着起身,是想赶着投胎吗?”鹰家少主说起话来,总有种嘲讽似的语气。那年轻人默默地调息了一下,确定说话不会喘后,才张开了嘴。“承蒙鹰少主搭救。”“也不算是刻意去救。”鹰求悔悠然坐到桌旁,径自倒了一杯凉水喝着。“本来以为是浮尸的,没想到一捞起来,居然是打过照面的、扔回河里是绝对没救的,但捡回来的话,搞不好塞一些药草、灌饱药汤还救得起来。”他睨着年轻人,“所以这才勉为其难的救了。”年轻人闭着嘴巴想了想,判断这家伙除了嘴巴坏了点,说的话让人生气了点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他朝他微点了头,“那么,在下想离……”鹰求悔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浑然不将一个纵使虚弱,也恐有一拼之力的杀神放在眼里。“黑风门还剩下一对同修的男女,他们嚷嚷说你是吞了黑风门主的宝藏,还放消息给黑白两道的人马,说只要找到你,就可以均分宝藏。”那盏薄透的瓷杯遮住了鹰求悔的嘴,却没有遮住他的眼,他睇来的目光有着令床榻上的年轻人背脊起恶寒的嘲笑意味。“你要离开也无所谓,但本少主把你救下来了,却要拱手让出宝藏,是不是太委屈了”……你看起来不像有委屈到的样子。但这句话太长了,睡意莫名涌上的年轻人懒得跟他废话,他干脆躺平身体,把眼睛闭起来。耳里还隐约地捕捉到,那伟岸的男人的笑着开门离开的声音。他模模糊糊地想,这鹰行堡的少主,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种冷血无情的样子……不过那种饱含嘲讽的说话方式,还真的与他听过的传闻一样。修长指尖在床畔摸索。他下意识在寻找一个十指交握的触感,但是,直到他沉沉睡去,都没有找到那个令他难也忘怀的指尖。自君怀瑾睁开眼睛之后,每一天,无论多么忙碌,鹰行堡的少主子都会到他面前,仿佛看着什么新奇生物似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夕阳在远方坠下,背对着光线,君怀瑾脸上的表情显得模糊不清,身体的轮廓却异常地鲜明,有一种魔幻的奇异感。鹰求悔倚着墙,望着那个流露出寂寞气息的年轻人。杀神!将人从少林寺里掳走,还强迫拜入其门下成为关门弟子,如今魔道的人却以恐惧畏憎的语气称呼这个年轻人。呵,谁让你们养出这么个怪物呢。强悍的恢复力、坚忍无情的性格,以及刻苦的学习之下所成就的武学。这样一个拥有天分、又懂得努力的好材料,想不在武林上闯出一片天,还真是不可能,鹰求悔笑了笑。可惜他那身魔功太过邪气,这么霸道的反噬力,纵使这家伙的单兵战斗力轻松地跃上江湖排名榜上前十名,但每次运功过后都必须找个女子泄去精血,迟了就反噬,血气逆流,轻的话算是武功全失,重一点,就是经脉尽断,纵使不死也成了个废人。这门魔功,是双刃刀啊。夕阳沉落地平线,天地尽暗。

第15章遗失

君怀瑾缓缓收了身势,意识从内里的循环之中回归周遭动静,他才注意到一旁无声无息出现,不知道观察他多久的鹰家少主。面无表情的脸庞点心思都不泄露,他只投了一眼过去,连招呼都不打,就径自越过鹰求悔往屋子走去。今晚月色极淡,几乎是微微的光芒,放眼而去,都是朦胧,鹰求悔开了口。“短短半个月。你的身体倒是恢复得很好。”年轻人微微停步,却没有接话,他的判断很正确,这个男人不需要他的感谢。与其要那种口头上说过就好的东西,还不如实质的好处会更有用一点。“你痊愈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黑风门余孽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你准备好了么?”“鹰少主,有什么吩咐?”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吐出,那语气不卑不亢,充满着平铺直叙的稳定。鹰求悔在幽淡的光线下笑了笑。“黑风门还是灭光了比较好,你可别说手下留情啊。”“……”他静默了一瞬。忽然回过头来,目光在极度的昏暗之中,准确地对上了鹰求悔的视线。声音很静,很定。“鹰少主与黑风门有旧怨”“问的这么明白,是要本少主当场杀了你吗?”鹰求悔笑起来的声音,充满了恶意,“本少主年少时曾经遭人物追杀,那时候黑风们让本少主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只不过是小小的报复而已。”夜风里,那个锐利的声音,格外的冰冷。“君怀瑾,你竟敢将在本少主之前灭了黑风门,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纵使如此,还是谢过鹰少主救命之恩。”他轻轻的回了话,要解读为这是他反击的恶意也是可以的,然而鹰求悔听得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只是单纯的回以谢意而已。对他来说,鹰求悔与黑风门的旧怨,是他们之间的事,与自己无关;但自己受了人家救命之恩是不争的事实,按理应该道谢。“真是好家教。”鹰求悔嗤笑道,“少林寺那个武僧把你教的很好,黑风门里待的那几年,也没把你给毁了。”“……若不行功动气,性格不会剧变。”他低声解释。“那身魔功早晚会毁了你。”鹰求悔似笑非笑地哼出这么一句,几乎带着不祥的预示般。君怀瑾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迈步,打算进到屋里打坐调息。他希望尽快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啊,对了。”那个男人,却叫着他“君怀瑾。”他安静地停下脚步,偏过头等着他的下文。鹰求悔的声音悠哉哉的,“你昏迷了好几个月,再加上调养的时间,几乎半年了……你还记不记得在你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事”“……”君怀瑾愣住了。那张白睁开眼睛之后,就一直是面无表情的脸庞,第一次的动摇了。他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我没有印象。”“是吗?”鹰求悔低声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讥讽的恶意。“好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你没有把影魄说的,牢牢的记在脑子里啊,君怀瑾。”低低的笑着,男人踏着愉快的悠哉步子走开了,将陷入困惑之中的君怀瑾仍在原地。他不得不承认,鹰求悔最后的一句问话,令他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起来。他错过了什么吗?隐隐焦躁起来的不安将他攫茯,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直茫然若有所失的,仿佛有一个重要的什么再不去挽留,就要失去了。他在月光下看着自己张开的十指,是不是有什么人和他紧紧交握……三千阁里,近来陷入一种微妙的低气压之中。苏雪凝闭门谢客,她彻底的行使了十二金钗所拥有的特权,她若不想接客,就连阁主都不许干涉。三千阁主淡淡的睨向她紧闭的房门,哼都不曾哼上一声,平静的让奉命来向她禀告这一决定的小左小右,回去转达她的应允。“十二金钗想做什么,纵使是阁主也不应该强势干涉。”这是第一代阁主在创立三千阁的时候就立下的命令,传到了第三代的艳阳手里,她也不打算随意打破。

第16章记忆缺失

与苏雪凝差不多时候进到三千阁里,同样从基层做起,一路拼到十二金钗的地位,深受苏雪凝宠爱的兰止翠捏着她从不离身的小锦袋,里头装满甜牙的软糖零嘴,她小心翼翼的把锦袋搁在阁主的桌上,仿佛当成了供奉,或者贿赂,甚至有一种割地赔偿似的忍痛牺牲意味。她小小声地询问阁主……“苏姐姐为什么闭门谢客呢”“发烧吧,我想。”埋首在账簿之中,算盘珠子打的啪啪响得三千阁主,头也不抬地答道。这回答换来兰止翠惊慌的反应。“病了吗请大夫看过了吗?苏姐姐要不要紧?”阁主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懒洋洋地抬头,望着她。“我想,请大夫看也没有用。”“这这么严重吗……”兰止翠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眼看就要变成水灾。阁主叹口气,低头继续算她的账,口里喃喃自语,语气无比厌烦。“没有哪个大夫能医这种恋爱病吧,与其问她什么时候会好,不如去把那个男人带回来给她还比较实际。”“……阁主”兰止翠软软的声音问得很委屈,她听不清阁主喃喃自语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完全有接受到阁主不耐烦的心情。阁主挥挥手,让她认命的返了回去。“止翠很担心你,凝儿。”低低的声音在门窗紧闭的厢房内响起,梅晴予坐在床沿,对着床榻上把整个人埋进被窝中,连一根头发都没露出来的苏雪凝说话。“我没有事的,晴予姐姐。”模糊的声音自被子里传来,还听得见哽咽的鼻音。梅晴予叹了一口气。“阁主跟她说你病了呢,雪凝。”梅晴予把手放在被子上,稍稍施加了压力。“哪,初恋的时候还没有办法返吗?”“……”被子里成为缩头乌龟的苏雪凝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哭成了泪人儿,而是因为梅晴予太过温柔的关系。越温柔,越危险。出自书香世家的梅晴予,自幼所受的教养即是不轻易显露出自己的情绪,因此旁人若想知道她温柔外表下的真实情绪,大多要有绷紧皮的心理准备;而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当鸵鸟的苏雪凝并不希望自己被闷死在里面,她开始努力回应梅晴予的问“晴予姐姐……”“嗯,怎么了”她温和地应声。苏雪凝吞了口口水,“姐姐喜欢巫公子吗?”“怎么忽然这样问”梅晴予含笑问道。苏雪凝发誓,在那一瞬间梅晴予身上散发出杀气!一定是!“因、因为雪凝……雪凝很是难过……”她呜咽了一下,“我把他赶走了。”“所以你现在问的,是如果我把刑天赶走了,我会不会难过吗?”“嗯……”她茫然了一下,“如果会难过,就代表姐姐喜欢他,是这个意思吗?”“我想你问问题的方法有些抓不住重点。”梅晴予冷静地回道。苏雪凝缩在被子里,不禁发起抖来,还哭的更凶了。感受到她的恐惧,梅晴予叹了口气。“你第一次喜欢上人呢,雪凝。”“嗯。”她点点头,然后再点点头,“真的是第一次呢……”哽咽里有一点叹息。“大概的状况,我已经听刑天说过了。”一件牵扯了数个月之久的事情,她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算是全充了说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雪凝听着她这么淡淡然的,却有些毛骨悚然起来。她不知道巫公子在这件事里是不是动了手脚,但她真的是衷心的为巫公子坎坷的追求情路感到忧心啊?梅晴予的噪音轻软而淡然,苏雪凝必须全神贯注地捕捉她的声音,才不至于会漏听了。“那个引魂香确实是有用的,只是为了破解君公子命里该有的一次死劫,却让你受委屈了。”“啊”苏雪凝愣了愣。“刑天说了,因为要救君公子的缘故,他才把那块引魂香拿来给你佩戴的。影魄曾受那个少林武僧托付孩子,但魔道集结攻入少林寺的时候,影魄没来得及赶上,因此君公子才会遭魔道的人掳走,阴差阳错之下拜入黑风门中,勉强捡回一条命。但君公子命里有一次死劫,能过的话日后便能平安顺遂。为了这个劫难,刑天特意炼了引魂香,拜托你带在身边,好能让魂魄离体的君公子有地方可去,同时,他的肉身就在鹰家堡,拜托鹰少主照顾,以待他魂魄回归。”“……”被子底下,苏雪凝一点声音都没有。梅晴予慢吞吞的喝了一口热茶,润润喉,再接着说下去。“你与君公子确实有缘分。”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梅晴予微微掀开了被子,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对君公子来说,这是一生唯一的一次姻缘,错过的话,他一生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但他的生活一向不和旁人有太过亲密的往来,因此对他而言,或许不至于有大影响,但你是不同的,雪凝。”温柔的声音,轻轻地抚摸,苏雪凝无法停止的泪水渐渐收起。她倾听着梅晴予低声的说话。“你一生的姻缘确实系与他身上,错过了也一样再无他人可替补。但你一向活的无忧无虑,在阁中欢快来去,让这样单纯平静的你沾染了情爱,姐姐很难断言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然而看着你这样泪流不止,姐姐很伤心。”梅晴予的声音太轻,太温柔。苏雪凝突然掀开被子,眼睛哭的红肿,脸颊因为闷在被子里而通红,她睁着眼睛望着梅晴予,呆呆的。“姐姐的意思是……”她掐头去尾,只取了自己听得懂的一段记住,茫然一阵之后,结结巴巴的问:“我把他赶走也是正确的吗?”“事实上,他如果再不醒悟自己是谁,然后尽快回归其躯体的的话,我想鹰少主会不耐烦地把他扔进河里淹死。”梅晴予冷静答道。苏雪凝瞠目结舌,为了她一向以为至少在外在行为上温婉无比的梅晴予,竟然这么轻易的言论生死。她说话没有太多修饰,而这代表她说的是实话。“我、我哭了很久……”“我还为了他闭门谢客。”“我早也哭、晚也哭,一想到他就哭……”“看的出来。”梅晴予语气不轻不重,很委婉的认同。苏雪凝的身孑慢慢发起抖来。“我为他哭成了猪头!结果根本是白费!”她怒吼出声。梅晴予冷静地叙述她的观点,“就结果来看的话,确实是不必要的。”苏雪凝气晕了头,“他能在哪里”“我想是在鹰少主的别庄……”“叫和尚来!我要叫和尚念经超度、叫道士把他收走!”“我想,他应该已经清醒了,恐怕那些道士和尚都无法威胁到他。”“我要用引魂香来砸他的脑袋!”“这倒是可以的,雪凝妹子。”梅晴予慢吞吞的开口,温柔地肯定了她的怒吼,“因为他醒来的时候,应该已经不记得你了。他这段时间的记忆都在引魂香里,而引魂香在你手边。”苏雪凝的动作与怒火,在瞬间僵止。“……他把我忘掉了”她缓慢的回过头来,向梅晴予确认。“据鹰少主传回来的消息,我想是的。”梅晴予点点头,“他忘记你了。”苏雪凝仿佛被这个消息彻底的打击,而噎住了。她茫然的瞪着她那天晚上一边哭,一边强硬的绑在银质细链上的黑色石头……那块引魂香里,储存了他的记忆他、他居然不记得她了“君怀瑾……你竟敢忘记我……你竟敢忘记我!”她气得浑身发抖,连此刻满脸的泪痕狼狈不已都不顾了,“你说你喜欢我,却把我忘掉了!”她握紧了小小的拳头,狠狠的诅咒:“你如果敢碰其她的女人一根指头,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孤寡一人,老了以后就变成独居老人。”彻底激怒她的梅晴予含笑看她恢复活力的蹦蹦跳,满屋子转的准备杀夫武器。至于那个基本来说,可算是被冤枉的无辜受害者……反正习武之人,皮粗肉厚,被板砖随便打几下应该也还能活蹦乱跳才是,不然,怎么在这险恶武林之中行走呢。她心安理得地离开了苏雪凝的厢房,慢悠悠的走向阁主的屋子,去向她报告苏雪凝收拾家当,跷家去杀夫的预定行程。

第17章追杀

舒适的马车一驶出长安城,就被黑风门的贼人盯上了。他们一路跟着,眼见马车接近鹰行堡名下的别庄,那保持着一定距离紧跟着的一男一女便使了点迷烟,将马车内的苏雪凝和小左、小右一并放倒,待着车夫向大门守卫出示梅晴亍调出的三千阁主手令,马车放行,驶入别庄,一转入死角处,车夫就被一柄剑鞘打晕。然后随手塞进一旁假山造景中放生了。马车驶过青石板铺设的长道。将小左、小右丢着不管,那两名贼人挟起苏雪凝。使起轻身的功法,在各屋之间穿梭,探寻着他们所要找寻的目标物。一名相貌清秀婉约的黄衣少女,端着一只圆托盘,上面盛着一碗刚熬好的热腾腾药汁。一路从药房出来,弯弯绕绕的顺着一座人工开凿而成的小湖,再行经一弯溪流,到了一座青翠竹林里,她走进后院,在井边找到了只穿着一件单薄里衣,汲水淋浴的年轻人。他一身水湿。淡白色的里衣服贴着他肌肤,将他一身结实线条勾勒得鲜明无比。半透明的料子透出他的肤色,仿佛看见了什么,又什么都模模糊糊,分外的引人心痒难耐。那少女脸儿一红,低下头去。年轻人拿着汲上井水的木桶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倏然一振臂,将手中的木桶掷出。其音清厉如鞭,其势果决。冰凉的井水泼成一幕蕴含有气的水遁,硬是挡住了不知从何处窜出偷袭的女贼人,手中射出的飞针暗器。丁丁当当之声连绵不绝,悦耳至极,凶险至极。高飞而起的木桶在临近那一男一女贼人的瞬间。粉碎成木块,犹如漫天石子一般疾打而去,那女贼人闪避不及,虽然以手中暗器破掉了临在要害的几个残片,却还是躲不过那击在肩腰两处的木块,忍不住哀叫一声。威势雄厚,刀锋却葆透犀冷,破空之声凌厉而尖锐。挟着苏雪凝的男贼人闻声便不由自主的放手眼前凭空便是一道刀光闪过。“撒手!”低声一喝,其音轰然,逼人头晕目眩,耳鸣不止。那原在井边的君怀瑾不知何时轻身过来,内里却透着火烧般的热度来。隐隐竟有淡白雾气,在年轻人周身蒸腾。他力道用得极巧手中一把黑铁刀。意识昏迷的苏雪凝直直落下,被搂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里,衣料是冰的,肌肤是冰的,,角度放得精准,在半空中一个松手,回身正恰恰顶住男贼人挥扫而来的剑锋,而原本怀里的苏雪凝已落入底下等候的黄衣少女,鹰行堡里,连奴仆都是练家子。黄衣少女抱起苏雪凝,从容不惧的离开交战场。心里顾虑既去,君怀瑾便放手一战。那女贼人原意只想迷晕苏雪凝,不敢妄下杀手,也许是碍于三千阁名气之盛,也许是顾虑君怀瑾激怒之下其势森然,无论她想着什么,她下手的劲道都因为心中的犹豫而放轻了。苏雪凝中的的确是迷药,最严重的副作用顶多就是清醒之后,约有半刻钟的时间难以活动自如而已。黄衣少女巧妙的搭配手中有的几项药物,便调配着简易的解剂,搭着茶水一并灌入苏雪凝口中,不多时,她便睁开眼睛。她原本就是少年侈的俊俏容貌,那身段虽然是玲珑有致,却也不是非常明显的曲线。在她闭着眼睛的时候,黄衣少女孩心中惊疑,怎么名满天下的名妓苏雪凝竟是如此纤细的男子相貌,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起君怀瑾的性取向了,但是苏雪凝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灵巧而秀美。她的睫羽那么的长,翩翩如扇,一合一扬之间犹若蝶羽振翅,她的目光澄澈,被她一望之下,觉得那双眼睛如此明亮婉致,而心中不由自主的欢喜,为了她而柔软。那是双仿佛会说话般的眼睛。纤细如少年般的相貌,也在这双眼睛的顾盼之下,蜕化成风娆女子般的绝色,确实是名妓风采。黄衣少女见她睁眼,心中不由得赞一声。她没见过苏雪凝样貌,也不敢肯定这就是那位传闻中被君怀瑾在暗中守护的名妓,但鹰少主交代过有名女子会来找君怀瑾,而这俊俏秀美的女子是这半个月以来,第一个出现的女子,因此她半是试探,半是肯定的轻轻唤她。“苏姑娘”初醒过来的女子,用茫然困惑的眼神愣愣回望黄衣少女。一唤之下没有反应,黄衣少女有些失望。她弄错了吗这样好看的女子不是名妓,那传闻中的名妓到底生的什么模样呢?被她半抱在怀里喂解剂的女子眨着眼睛,她珠光玉润的唇抿了抿,张开了。“请问你是哪位”“奴婢是服侍君公子的侍女,姑娘被贼人迷晕了,掳至此地,方才的君公子救下。但此间事了,奴婢便禀告主上……”“你说你是君公子的谁?”怀里的女子打断她的陈述,因为她切话切的太柔和,不至于让人产生不快感,于是黄衣少女也顺着她的问话回答。“侍女,奴婢的负责伺候君公子的起居。”“……君怀瑾”女子温温柔柔的问话,句读轻巧的落在最后一个尾音,飘逸得一如飞燕点在湖面里的荡漾水波般。不知道为什么,虽是极为好听的声音,但黄衣少女却有种惊栗的不自在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她小心的观察着应该还动弹不得的女子,谨慎答话。“是,奴婢伺候的的却实是君怀瑾君公子。”那女子闭上嘴。她的目光掠过直觉,感到大难临头,因而浑身僵硬的黄衣少女,然后望向屋外的战场上。

第18章休养

君怀瑾以一敌二,与他交战的是黑风门主早在收他为徒之前,便派到其他门派之中作为卧底的亲信弟子。这一男一女既是同修,练的又是合壁的双剑,单独来战的话,难以君怀瑾手中走过百招,然而两个人默契极佳,一旦双剑合璧,其威势紧密,即使是君怀瑾也难在一时半刻之内返敌。他在试探对方的剑招,对方也在揣测他的刀势。交战时间一拉长,要承受君怀瑾沉猛刀势的女贼人便有些吃不消了,再加上她之前被君怀瑾挥出的木片狠狠打中肩腰两处筋脉。原先的剧痛在长时间的攻击与防守之后,变成了令她难以承受的麻痹之感。她的动作迟缓下来,与搭档之间的流畅度也有了连接不上的无力感,两人的剑势出现许多破绽。而君怀瑾并没有放过这次失误,他以刀使剑招,灵巧而刁钻的送出刀锋,在女贼人来不及反应,男贼人来不及救的一个呼吸之间,犀利的划破了女贼人的咽喉。血先是细细的流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血珠,女贼人还来不及感觉到痛楚,鲜血便大股大股从她喉间喷出,飞溅如泉,而在其伤口扩大之后,便是如同血幕一般狂涌。鲜血狂涌之中,女贼人长大了嘴仿佛想说什么,或者想要尖喊什么,却从口中喷出血来,将她的搭档淋成了血人。男贼人愣住了。他的表情彻底的空白,而渐渐浮现着一片狰狞的狠意。君怀瑾没有浪费他愣住的那个瞬间所露出的破绽,他一刀递出,毫不犹豫的挑断了男子人右手的筋脉,逼他撤剑。男贼人回神,身子急返,君怀瑾立刻逼上。那男贼人这时候做了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天经地义的动作。他一把擒过死去的女贼人尸身,左腕一使劲,便将她朝君怀瑾甩了过去。他用了狠命的力道,如同君怀瑾以井水为暗器一般,女贼人喷涌不休的鲜血化成了藏着真气的杀器,铺天盖地的将君怀瑾笼罩住。女贼人的剑落到了男贼人手中,他用左手紧紧握着。君怀瑾逼向前的势子顿止,及时挽了个刀花挡下血瀑,然后他一脚抬起至头顶处,在那女贼人尸身被当成短鞭般甩至眼前的瞬间,他的足跟迅若雷电般自劈而下,将那尸身踩入地底,入劲三分,血水淹成了一个小池。那是个惨烈的景象,江湖的争斗,不外如是。趁着君怀瑾一瞬受阻,那男贼人飞身而起,越过一片狼藉的交战的。如同啄食腐肉的秃鹰一般扑入两个女子所在的屋内,五指曲折成爪,他一掌挥开挺身保护苏雪凝的黄衣少女。少女柔软的身躯撞上墙面,清脆的骨折声尖利的响在苏雪凝耳中,令她不由得毛骨悚然。仿佛又回到幼时的噩梦之中。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自恃练过武功、自称好汉的男人,欺凌弱者,并引以为乐巨大的愤怒与锥心的恐惧令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那男贼冷,一掌挥开黄衣少女,返身要在抓向苏雪凝的时候,她朝他脸面砸过满壶的热茶,他闪图避开,迎面在来的是一整托盘的热烫药碗。苏雪凝使劲全力把桌椅踹向他,在男贼人手忙脚乱的瞬间,她拼命地往屋外冲去。一抬头,她见到活生生的君怀瑾扑至眼前。不过须臾,便与他错身而过……苏雪凝蓦然回首。只是个秋波的闪逝,她裙摆摇曳如花。那银质细链上紧紧绑着的引魂香扬起迷醉人魂的罂粟毒香。黑色的是玉石瞬间扬起。自屋内杀出的男赇人扬起剑,他拼着受君怀瑾一刀斩去被挑断筋脉的右臂的剧痛,将手中的剑刺向苏雪凝。“我让你尝到痛失爱侣的滋味!”那人全然不自救。誓要将苏雪凝送往地府!那人的剑光就在她眼前,他的剑尖刺在扬起的黑色玉住石之上,恰恰,她离了一掌距离,一片小雪凝瞪大眼睛,尖叫了。“不要!那是君怀瑾的……”她竟然扑了上去,要去救回那一块黑色玉石。腰间忽然一紧,她被狠狠的紧拥住,飞升往后返去。刀光也只在一个眨眼而已。那男贼人的首级飞开了去,失去头颅的身躯摇摇晃晃,颓然倒下。血水流了一地,腥臭而惨烈。苏雪凝被紧紧地拥着,她的眼睛被捂起来,不让她看见那一地的惨样。“没事了!没事了!”低沉的,带着生者的热烈呼吸,仿佛极熟悉又仿佛极陌生的安抚呢喃,在她耳边那样恐慌又紧张的响起。啊,这是君怀瑾的声音。真的是,很性感啊。苏雪凝茫然的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后倦极的晕了过去。在他痛惜的怀抱里。鹰求悔接到了消息时,搏杀已经结束。他悠悠哉哉地来到安置君怀瑾的院落。听着别庄总管向他禀报事情经过,而那坚定的保护苏!苏雪凝的黄衣侍女,被妥善的照料着。她被甩向墙壁的时候,因为力道过大而断了几根肋骨。所幸抢救得快,大夫为她保住一命,并替她续上骨头。至于被人在假山造景之中的车夫,以及马车之中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左小右,在鹰求悔的指示之下移到另一间院落去,命专人照料。黄衣侍女被打伤了需要休养,那么君怀瑾的起居服侍。总要有个人接手……才是吧?但是鹰求悔说对于这件事情,特别地做出了指示。“不许擅入。所有人远离屋子,汤药和膳食放在前院就好,不必进到里面。”但这么一来,屋子里只剩下君怀瑾,以及那从京城长途跋涉而来的苏雪凝。这样的话,他们的起居服侍……鹰求悔冷冷的睇来一眼,语气不轻不重的给予指示。“在那苏姑娘出来唤人之前,不许妄入打扰。”咦,一定要苏姑娘才可以吗?如如果是君公子……他不会想出来。鹰求悔懒得多做解释,挥了下手,“留个人在前院守着,其余人都撤了吧。”因此那间院落净空了。

第19章记忆苏醒

仔细的回想起来,第一次的芳心初动,是在哪一个瞬间呢?在那个与侍女一同出游的夜里,自己愣愣仰望的黑衣年轻人。他凝定的脸庞是不是勾起自己一刹那之间的羞涩心动十指交握的每一个瞬间,也许都悄悄藏了一次倾心。她却浑然未觉,还以为这只是一种新奇的亲密感受。苏雪凝细细的审视自己,想要清晰的明白,让自己落得如今竟会不顾一切的伸出手,去挽回那块黑色玉石的疯狂举动。那藏着君怀瑾的数个月记忆,与自己日日夜夜的点滴,里面还有呢君怀瑾的告白,还有他像自己说的那一声“再见,再也不见了。”……如甚至忘记三千阁、忘记自己,而毫不犹豫的扑过去。让自己动心的那个黑衣年轻人,真的是君怀瑾。那个练了魔功,□□女子,身世坎坷的君怀瑾。他是个武林人,信奉以杀止杀、以暴治暴的武林人。若他堕落了,还有成为自恃武功、狂妄残暴的混蛋的莫大能力。因为先前的失踪风波,几个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全部出动寻找他。因而引发了全武林的人都仿佛被激起了寻人的热潮,尤其在黑风门余孽放出话来。言明君怀瑾手中握有黑凡们的宝藏之后,若是成功地找到君怀瑾的话,就代表人财两得。这烧昏头般的寻人行动牵扯着庞大金银财宝,当然就引来了贪婪的投机分子。三千阁也因此受到威胁。而她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倔强无比地将她赶走了。因为他是君怀瑾。因为她要保护三千阁,因为他的存在就代表了危险与祸端。因为她任性地赶走他的时候,忘记了自己喜欢他的这件事情。而他却非常狡猾的,在她不自知泪流满面的时候,向她告白了。同时也向她道别了。“再见……不再见吗?”然而,现在……她却在任性地将他赶走之后,又哭哭啼啼的来到他面前,要向他耍赖,以讨回他的爱。以及,有偿还他,她欠她的一个道歉。苏江微一直感到一种仿佛忘却了什么,而心神不定的恍惚……自他在别庄浸满药材的大木桶中睁开眼睛之后。他的指尖一直在摸索着一个与人交握的记忆。在他活至如今的岁月里,他几乎不曾与人碰触,几乎不曾感受他人体温,但他茫然的瞪着自己无意识中张开的五根手指。那曲成了一种能够与一个人十指交握的姿势,而且熟悉无比。是谁曾经大方自在地握住他的手……又在他想紧紧握着的时候,清晰并且果决的放开他。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那样的小,柔软,芬芳,却有着劳动生活过的老茧,那是长久岁月也无法抹去的痕迹。是个吃过苦的姑娘。自他睁开眼睛,他就一直在想,一直在找。但是找到的话,要见他吗?君怀瑾困惑的询问自己,然后他握紧了自己的手。他想见她。却又不敢见她。为此,他感到心痛。非常、非常的,他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瞪视自己。为了从来不曾拥有太多情感流露的自己,竟然还会感到痛楚。她为了这份痛楚狂喜,又为了这份痛楚感到极度伤心。然后,他的怀抱里,收进了一个芳香淡淡,有着滑腻肌肤的女子。那一瞬间,他意识里掠过的,竟然是这女子被翻红浪的绮丽画面,简直是荒唐的,却又仿佛天经地义的。他放下她,拼杀出去。为了她。与那俊俏如少年,却又有着妩媚风韵的女子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心头忽然一跳。那是仿佛要将意识连根拔起一般的,几乎要掏空他的剧烈震动。他心下骇然,然而那女子身影已然错过,他的刀锋直指入侵他活动领地的贼人,没有多余心力再去关注她。然而那女子却回过头,他甚至听得见她秋波如水滴滴沥沥在他身上流连,而她嫩如春花的裙摆仿佛绽放了一般的摇电,有一种连绵的清脆乐音,在她周身缠绵不去。每一个清音,都在呼唤他回首。回首拥抱那个女子。他很困惑。她仿佛是不识得她的,原该是初见,他却在一个擦身而过的凝眸之中,望见她曾经的泪流满面。他的心头瞬间抽痛。却有一道怒吼充满悲痛,憎恨得向他诅咒,我让你尝到失去爱侣的滋味!他听见了,却听不懂。但他刀势迅疾,一掠便砍过了对方头颅,横空甩出。目光之中,却看不见应该要见到的血瀑,他被黑色的龙卷风包围,罂粟的毒香令他晕然。听见女子尖叫的朝那人扑像过去,他睁开眼,望见她。终于望见她。失去的记忆,那数个月的朝夕相处,那些荒唐的对话那些心痛的,心悦的点点滴滴……他还记得他向她说了“再见。”黑色的罂粟毒香仿佛只是来归还他遗失的岁月,一瞬之后便消散了。仅仅成为存纳记忆的载体的黑色玉石,就算碎了也无所谓。他只是怔怔的,怔怔的望她。小小声地呼唤,她并没有听见。而他伸出手去,将她带离那一地血中。他知道她过往的痛苦、恐惧、厌恶,以及憎恨。他之所以从三千阁离去,也是为了不要她哭泣。即使他还是令她哭了,紧紧的、把失而复得的,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他第一次眷恋、第一次喜欢、第一次执着的恋人,搂在怀里,不肯放手。短时间内情绪起伏太过剧烈的女子,在他胸怀里疲倦至极而昏迷。他笑起来,却落了泪。无比怜爱的。她一直模模糊糊的听见水声。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她感到困惑,因此疲倦地睁开了眼睛。

第20章互诉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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