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虑着,只听一阵水声哗然。
但见鷇音子猛地一提鱼竿,江面之上一跃而起之物耀光粼粼伴着点点璀璨,一道极亮的白光映着江面朦胧水汽氤氲成白雾。那宛如白练凌空浮云游水之物,带着股摄人心魄的圣洁之感,只现身一瞬,便又沉入水中。
只是它复又落水时也不知有意无意,水面拍打出的水花正溅了鷇音子一头一脸。
银豹站在金凤旁捂着嘴,忍笑忍得浑身发颤,弯着腰道,“好像是条鱼?白鱼?”
鷇音子混不在意,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转而看向抱着小毛团,身体还微僵的无梦生。
“眼熟么?”
眼熟?
何止眼熟!
见无梦生拧眉不语,鷇音子又道,“师尊是如何与你说的?”
自从从意识境中苏醒过来,鷇音子不知何时悄悄改了对素还真的称呼,跟着无梦生一起师尊师尊地叫起来。
“他说,用他给我的金叶在我们落水之处垂钓,必能找到遗失之物。”
遗失之物?
肉身也算遗失之物么?
银豹嗅出了点不一样的氛围,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笑不出来了,“怎么?你们的琴变成了鱼?”
“是锦鲤。”鷇音子耐心地纠正道,“可能还是无梦生的原身。”
“不是可能,”无梦生盯着那湖面,蹙眉确认道,“它确实是,吾能感受到它气息。”
只不过非是同一时间的原身,究竟能否作为寄体重塑,又带回现世呢?
仿若看出无梦生思绪,鷇音子又道,“抓住一试便知。”
可这鱼竿并无勾,只是系了那金叶在鱼线下方,所以那鱼每每咬着金叶被甩出水,还不等众人去抓便飞速逃回水中。
落水之时还都不忘扑鷇音子一身水。
几次下来,鷇音子身上衣物竟没一处是干的了。
银豹终是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无梦生,你原身跟鷇音子有什么深仇大怨吗?尽逮着他一个人泼水啊!”
无梦生无语地看了一身湿透的鷇音子,只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嘴角却略微上扬实在压不下来,却是忽地眼角看到白光一闪,“来了!”
鷇音子拉着鱼竿遛着那锦鲤绕了几圈,离岸边更近了一些。此处水深尚能到人腰部以上,并不是浅滩。
无梦生小心翼翼尽量离它更近些站定,待鷇音子甩竿出水,无梦生同时一跃而起只身扑了过去,可指尖碰到鱼身的瞬间,微弱的酥麻感霎时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周身一暖。
无梦生一颤,当下脑中短暂一片空白……
“无梦生!”
鷇音子的呼声隔着水,带着气泡咕噜的闷声。
无梦生闭目落水之时,只觉周身水流方向变得诡异,意识回还的刹那,无梦生倏然睁眼。
眼前早已不见那白色锦鲤去向,但不远处的江底横着个熟悉的事物,隐约流云幻彩浮转其上,七根琴弦莹莹生辉——
泉音飞羽琴!
无梦生奋力游了过去,凭着极好的水性,逆着已是要成漩的水流缓缓逼近,然后扑上去一把抱琴在怀。
水流速度愈发地快,已是难以睁眼看清周槽事物,朦胧之间只觉天旋地转,又有一大一小两个阴影缓慢向他靠近……
翠环山,玉波池。
池边筝声清脆灵动,曲调亦是欢快跳跃。
“哟,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竟是想起这台筝。”屈世途看着那边横筝而弹的人,又呷了口茶,“有好事吗?”
素还真抹挑两下琴弦,望了望天,“快了。”
话音刚落,但见素还真手边的怀表内冲出两道精光,一道飞天而去,一道射入池底。
霎时湖面荷花漪漪而动,本来一平如镜的玉波池波浪翻涌得像是一壶开锅的水,片刻也消停不得,那流水一拨拨地扑打上岸,终是推了个仰面朝天平躺着的人出来。
天踦爵出水甫一睁眼,便像条鱼似的冲着天喷了个水柱,笑着从地上爬起来道,“啊,果然还是自己身体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