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踦爵归来,素还真并不惊讶,只握了拂尘一挥,夹着莲香的温暖柔风四起,吹干了天踦爵一身寒湿。
“哟?”屈世途摸出个新杯多添了杯茶给天踦爵,又道,“他这是好了?那刚另一道是——?”
“正是无梦生的神格灵力。”
“哦——他们终于从那条时间暗河回来了吗?”
“嗯。”素还真点了头,说话间扬手收了筝,转而端了茶杯望向天边,面带儒雅笑意缓缓开口道,“欢迎回来,吾徒。”
许久之后,苦境流传着有关一双仙人的传说。
虽然内容无非是仙人得道救世,斩妖除魔的老套故事,都是话本里翻来覆去写烂了的那种,但却经常有人说见到过这双仙人本尊,并与那些话本里所描述的外貌形态别无二致——
“一个冷漠寡言拒人千里,一个儒雅谦和彬彬有礼,最主要的是,两位都好生俊俏!”
“诶诶?天下俊俏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那双神仙呢?”
“我见过他们施法啊!”
“骗人的吧!”
“真的真的!那日我上山寻访好友,山下就是那条刚挖好的运河嘛,这二位踏云而来,凭空化出了一艘木船,他们上船随波逐流,不一会儿又都凭空消失了!”
“你眼花了吧……”
“不是不是!我还听到他们在吹箫弹琴啊!这不和之前传言一模一样?并且他们消失之后,琴箫声都还能传回来!余音不绝!绝对是仙人能为啊。”
“诶——我还以为你看到他们降妖除魔了呢!没意思没意思……”
众人一哄而起,这春游踏青的一行人很快就将那人说的话抛却脑后,悠悠荡荡地向着更高处的山峰去了。
谁也没有看见,这山脚下正游过一艘木船。
船上,一白衣束冠的人手执羽扇临水倚窗而坐,正仰首望着山上林间时隐时现的人影,摇头叹气道,“鷇音子,你为何从不避开他们视线,如今又被看到,时间城送到师尊手上的警告文书已经多得快把琉璃仙境埋了。”
船上另一人着了一身墨纱点雪的衣袍,衣袂翻飞随风而动,这人却稳若泰山地伫立船首,那负在背后的手里松松握着支竹箫,一下下轻轻拍着自己后背。
“无妨。”
无梦生一挑眉,他分明是从鷇音子这两字里听出了些许自鸣得意的意味?“你故意让别人看到我们的?为何?”
鷇音子踱回舱内,不置可否,又把箫拿到面前欲吹,却被无梦生用羽扇拦下,这才不得不正视他暗红的眸子,大大方方义正词严地道了两字。
“炫耀。”
无梦生闻言一愣,须臾脸红到了耳尖,他放下羽扇轻咳了一声,干脆化出泉音飞羽琴与鷇音子合奏了一曲。
箫音低婉,弦音沉静。
还是那日鷇音子在山洞口吹的那阕曲,只不过合上弦音,一切的顿挫扬抑都变成了与弦音完美的互补,丝毫不会有磕碰突兀之感。
“其实,”一曲终了,无梦生忽然心虚道,“箫的技法,吾只教了你一半。”
“吾知晓。”
“另一半,你可想学?”
“你肯教么?”
“或可考虑。”
“知无不言的那种教么?”
“嗯——”无梦生收了面前的泉音飞羽琴,稍作沉吟,“你听说过猫教虎技能,却不教他爬树的典故吗?”
“哦?”
无梦生别开目光,有些局促地道,“彼时只教你一半,也是想着你若学全——”
话没说完,无梦生只觉眼前一晃,他下意识后退,后背便贴上了坚硬的船壁。
再定睛,就见鷇音子单手撑着船壁将他圈在其中,和方才弦音一般沉静如水的声音在他耳边柔声软语,“那你觉得我是虎吗?”
无梦生呼吸乱了节奏,直被这人温热的鼻息刺得耳根都痒,索性红着脸别过头去,没好气地道,“如狼似虎,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所以你是猫么?”
身体被压得和船舱内壁贴合得更加紧密了些,无梦生轻哼一声,还没等答话,就听鷇音子又道,“那喵一声吾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