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桓看着绣央殿里的一切。
卫修走的时候,说,师兄,难迦覆灭之时,卫修本便该已一同湮灭。就当卫修已死。
周礼桓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卫修一步一步,缓缓走出绣央殿。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周礼桓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拿着扫帚嘟着嘴扫干净每一级石阶的少年。
他会喊“哥哥,不要练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而不是“礼桓,你不爱我了吧”,“赐我一死”。
仿若,多年前,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一切,都只是周礼桓一个人的错觉。
“陛下!”
王长喜匆匆入殿禀报周礼桓:“妍安府的丫鬟来报,妍安公主忽然晕倒了!”
周礼桓眼神一凛,道:“宣御痕,即刻出宫!”
“妍安如何?”
周礼桓问御痕。
御痕紧皱着眉,道:“陛下,公主似乎……并无大碍。此乃,风寒之症。”
周礼桓看着御痕,道:“退下,开些药煎了送来。”
御痕看了看周礼桓的眼神,拱了拱手,退下之际,忽道:“陛下,公主的脉相其实有些奇怪。似曾相识。臣需阅些医书方能确定。在臣二诊前,还望陛下不要让其他太医给公主诊脉。”
周礼桓没有回应御痕,脸上看不出半分信任或是怀疑。
御痕忽然跪了下去,道:“陛下,这点信任,希望微臣还能要得起。”
周礼桓道:“下去。”
御痕苦笑一下,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周礼桓握住妍安的手,唤道:“妍安?”
妍安脸色苍白,缓缓睁开眼睛,道:“皇兄?”
周礼桓摸了摸他的脸,有些冰凉。他道:“妍儿,哪儿难受,告诉哥哥。”
妍安一愣。妍儿是他的乳名。自从周礼桓登基为帝之后,从未如此叫过他,也从未再自称“哥哥”过。他的眼眶有些红,缓缓摇了摇头。
周礼桓道:“妍儿,上次哥哥凶了你,对不起。”
妍安又笑:“没有的事。是妍儿无理取闹。”
周礼桓道:“妍儿,早先可有吃什么不适宜的东西?”
妍安想了想,道:“一切饮食都与往日一样。前些天,御太医让丫鬟给我熬些茯草水,每日晚饭后饮了,活血通脉。怎么?有何不妥?”
周礼桓道:“没有不妥,妍安好好休息。皇兄今晚在府上陪你。”
妍安笑了笑,道:“皇兄啊,你将我以前的皇嫂尽皆赶走了,真不愿意再给妍安找个嫂子了么?没有人照顾皇兄,妍安好生担心皇兄。”
周礼桓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手,道:“睡一觉。”
妍安逐渐入睡。
覃行闭目断脉,良久,轻声道:“陛下,借一步讲话。”
二人到了魏堂胥以前的书房。
覃行下跪禀报:“陛下,只怕有人蓄意谋害公主殿下。”
周礼桓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如何肯定?”
覃行道:“公主殿下此刻的脉相若不细诊,会令人误以为是风寒之脉。实则,此前公主长期服用茯草水,微臣查过公主的膳食单,竟每隔几日都必定会有鱼类。今日想必是毒性积少成多,这才诱发了公主昏倒。公主乃是,慢性中毒。”
周礼桓良久方道:“茯草,加之鱼类膳食,久而久之,剧毒身亡?”
覃行道:“陛下英明。”
周礼桓道:“现在,妍安可还……”
覃行道:“公主中毒未深,此毒在初期并不算烈,微臣给公主解开便是。然而,茯草水绝不可再与鱼类同食。陛下……恕微臣直言,这安排公主膳食之人,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