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王蒙,结束了··结束了!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熟悉的人都不在了,无论是敌人,还是我挚爱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了。
秦宇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王蒙感觉他的手颤抖得不正常,像是漫长岁月积累的害怕和恐惧都在这一刻爆发。
“陛下··保重!”王蒙闷声说,他没有华丽的语言,可是他真心希望陛下能保重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的披风再次扬起,秦宇站起来,收敛了一切神色和情绪,一步一个脚印的离去。
王蒙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个身影,他记得上一次陛下痛哭是昭慈太后病逝,那时燕王的一声痛呼,响彻大殿。而那之后,他跟着那个年轻人,踏遍万里河山,碾过所有的城池,也没见过他落下一滴泪。
陛下,这一次您也要如此,末将会一直跟随陪伴您的。
六月草长莺飞,宣城北面的官道上,凯旋的北境军铠甲鲜亮,飞舞的黑色旌旗,翠绿的草地,和不远处的皑皑雪峰,相得益彰,组成一幅壮美的画卷。
重军守卫的马车上,皇帝陛下斜躺在那里,旁边一成不变的是钟行,车内飘着药味,不过整日沉浸在里面的皇帝陛下已经十分习惯了。
“宋将军请旨在呼延城东,兰敦河下游修建一座城池,加上木托将胡地一分为三···”
薛丞相坐在一旁尽职尽责的回禀胡地事宜,秦宇一边听着,一边扫视着马车,这座马车是离开时薛相爷特意着人打造的,极为高大华丽,更是坚固不催,他一次看见的时候,不由为这辆夸张的马车,震惊了片刻。
“陛下以为如何?”杜雪堂抬头,见他盯着车顶的雕刻皱皱眉。
“一分为四吧,祁山西麓以东,兰敦河上游,用来驯养战马,任何人不得进入,具体事宜,郡县划分,爱卿和金术珠一起,草拟朝廷诏书,报于朕”秦宇吩咐。
皇帝陛下没有出神,丞相收起不满,拱手领命“微臣领命”
“京中如何?”秦宇察觉到了相爷的不满,尽职的询问“襄候可有异动?”
“没有”杜雪堂摇摇头,眉心蹙起仍旧说“襄候··没有任何异动,似乎··”
“认定朕不会把他怎么样”秦宇接上他的话,眼神变了一下,靠在那里继续说“朕的岳山大人,没有背君叛国的大罪,朕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丞相大人点点头,脸色严肃起来,陛下的心思已经很明了了,就是想立安王为储君,可是襄候夹在中间,小罪不能伤其筋骨,大罪又怕新派趁机连累安王,分寸并不好拿捏。
“无妨”秦宇见他这么严肃安慰了一句“不过多费些心思,爱卿回去休息吧”
“是”杜雪堂暂时没有想出办法,心底有点懊恼,施礼告退。
车门推开,吹进来一阵清风,让人心情舒畅,秦宇顺着视线随意的望了一眼,眉间神色微微一变。
“李晗”
“陛下”李晗策马到车外。
“朕累了,大军原地休息一个时辰”秦宇坐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王蒙说“让他过来”
“陛下,您召微臣”王蒙站到门外。
推开车门,秦宇站到地面上,环视了一圈,伸展一下腰背,车驾虽然华丽舒适,但是整日待在里面,还真是闷得慌。
“陪朕走走”
“是”王将军愣了一下,赶紧追上皇帝陛下的脚步。
祁山脚下,王蒙仰头看看寒冷的雪顶,又看看前方的皇帝陛下,浓眉皱的紧紧的,觉着处处不妥。
“陛··”
“跟朕上山”秦宇打断,直接迈了上去。
“····”王将军沉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是”
那条从山顶蜿蜒下来的小径还是那样,越向上越不好攀登,碎石杂草散乱在路上,尤其不适合腿脚不便的皇帝陛下,只不过皇帝陛下本人愣是注意不到。
呼··秦宇停下弯着腰喘息,斜着尽头的白色,胸膛急剧起伏着。
“我记得这条路挺短的”
他记得,从宣城到这里,骑马只要一个时辰,他经常提着酒前来,不过一刻钟他就能到山顶,有时酒还是温的。
王蒙站在他身后,脸紧紧的绷着没有说话,不知该说什么,只觉的不好受。
缓了一会儿,秦宇一扶旁边的树干,继续向上爬,身子弯下,几乎与倾斜的山峰平行,他埋头盯着脚下,一步步的数着,想看看自己到底需要多少步才能爬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