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山风刮过,他被扬起的尘沙呛到,脚下一滑,身子失去平衡的向山下摔去。咚!额头一疼,秦宇手臂猛地被抓住,王蒙一步上前,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救了回来。
“末将扶您上去”王蒙说着就要架起他的胳膊。
抬手摸摸额头,一点血迹沾在手指,秦宇忽然笑了,拦下他“王蒙,朕可爬了一半?”
“····”王将军又绷着脸不出声。
呵呵呵··笑意扩大,秦宇摆摆手,扶着他的手臂说“算了吧,朕永远也到不了顶峰了,这山太高了,凡尘俗子是不可能攀上顶峰的”
我想白大侠说不再见面时,就是再也不想在这山顶看见我,我只是有点不甘,如今这不甘也散了,我也就死心了。
“扶朕回去吧”
“是”
半山腰,一袭白衣的人背着药篓,负手看着更远的地方,那里有个人影,额角划破,摔的狼狈,斜着肩头脚步踉跄。
“秦宇,你的脚怎么了?”
白云飞上前一步,手臂伸出,指尖颤抖的碰碰那个影子,心口缺了一块。秦宇,你怎么了?
仁德元年,武帝踏破呼延城后,所有人都看见一个灿烂的帝国向自己招手,所以当后世人追溯那段岁月的时候,总以为是金光闪闪的日子。
但实际在仁德元年,尽管司马绍钧被软禁京城,呼延泰自裁身亡,但是帝国的两端并没有那么太平。
司马氏家族庞大,时不时就会传来某某王在哪里举起义旗,所以一直到孝帝初期,江成文才免去奔波,朝廷整整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让这片土地融入大雍。
一望无际的草原更不用说,胡人的勇猛和血性很难臣服别人,仁德元年只有北到呼延城,东到珲山一线,西到祁山西麓这块地方牢牢在大雍的掌控下,游窜在珲山以东的胡人,依旧会时不时以复仇为名,袭扰北境军。
留守在呼延城的宋毅,和孔石一东一西,防卫胡人,朝廷的国政,律法在胡地是配合着刀剑才能推行。迁胡人于内,迁汉人于外,两族通婚,终孝帝一生都在推行此政,才得以让这片土地上的悍勇胡人,将自己当成帝国的子民。
武帝初年,朝廷上下以稳定为主,尽量不大动干戈,以免牵一发动全身,弄巧成拙。所以后来朝廷内的大事,在后世人看来,都太怪异,也太不‘明智’。
宣城
皇帝陛下大宴了群臣,犒赏了所有有功的将领,宴席过半,秦宇就体贴的离开了,没有天子将士们更放得开。
行宫,就是他曾经的晋王府,照比上次,行宫的后园的景色好多了,只可惜自己要离开,这景色恐怕又要荒废许久。
“陛下”
杜雪堂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秦宇扬扬浓眉,想起了什么。
“爱卿怎么出来了?”他转身问。
“微臣不胜酒力,何必给各位将军扫兴”杜雪堂说了一句。其实他是寻着他的脚步来的,也不知为什么,等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到这里了。
“骄兵悍将,难为丞相了”
秦宇说了一句,继续看着湖面,杜雪堂站到一旁,也那样凝望着,尽管湖面光秃秃的,连朵荷花都没有。
“陛下,安定候请旨卸甲归田,让罗平接替他镇守建邺”
“唉··什么时候上的奏折?”秦宇叹息一声问。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私心的,想让安侯爷在江南那片温柔广阔的天地冲淡心思,期盼人杰地灵的建邺出现一个人,让安侯爷明白什么是人间真情。
“大军刚返回宣城的时候”杜雪堂心里多少有些了然,只觉得陛下太过认真,安定候也太过天真,京城很大,咫尺也是天涯。
揉揉太阳穴,秦宇思趁片刻说“拟旨,命安王坚,御史大夫安子默,南下吴地,巡查诸郡,告诉安子期,他的奏折朕知道了,时机不对,让他再等等,朕记着他的请求”
“是”杜雪堂先拱手领命,然后说“陛下何时回京?”
“先不回京,朕要到东阳看看”
东阳?杜雪堂愣了一下,就放任空荡荡的京城,恐怕有些不妥吧。
秦宇瞥见他的神色,补了一句“爱卿就带着圣旨返回京城吧,你和志平一起,京城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陛下要只身离去?”
“怎么就只身了”秦宇失笑,看了他一会儿说“征战半载,你该回去看看家人了,朕西巡之后便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