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石斧的男人交谈了几句,凑近了观察。有人撕下法师前襟上的学院领扣,粗暴地拉扯他的头发。
“住手!呜!”
法师挣扎,野蛮人就掐住他的脖子,直到法师的身体软下来,整个人虚弱地被吊在柱子上。银发环被扯坏了,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
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其中几个个野蛮人对学者尤为好奇,左右观察那银发,甚至撑开他的眼睑,近距离地观察他琥珀色的眼瞳。另一个男人则掐着他的手腕,观察他手臂上的伤痕与皮肤。冰原人不论男女都身材魁梧高大,又没见过南方的契阿索人,就争论这法师究竟是男是女。红发的男人用力按住佩列阿斯的喉结,向同伴论证。另一个则狐疑地摸着学者的下巴,同时对比着自己的络腮胡。
“竟然是男人?南方男人和女人都长得一样。”冰原人说旧帝国语。他们又关注起佩列阿斯的衣服和饰品,感受着那布料的柔软,以及闪耀其上的阿贝尔符文。冰原男人们认真地琢磨着,把法师从头摸到脚,倒像是一群学者在讨论着什么新物种。
“别碰我……呜……”
好难受。
佩列阿斯耻辱不已。他再次尝试,还是召唤不出法术。
肯定是束缚咒。他感觉到另一个法师的存在,但周围看起来只有冰原蛮族,他们身披狼皮,狼脑袋作为帽子就挂在身后。施咒者肯定是以幻术影藏了本来的面目。一个男人走来,人们让出路,应该是首领。那男人看起来二十来岁,脸颊上有伤疤,胸前挂着好几串兽牙,神情中还残留着年轻人的急躁。
首领过来,粗鲁地捏住佩列阿斯的脸:“我们跟着你好久了美人,一开始以为你也是冰原人,结果又不是。来吧,放松放松,允许你问三个问题。”
其他人也哄笑。
佩列阿斯冷冷地说:“给您个忠告,假如是我……就绝不和法师多嘴。”
“哦,那你倒是说说会有什么后果?”野蛮人将刀刃贴在学者脸颊。
学者沉默不语。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法师又有什么能耐?”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刺激了首领的自尊心,他加重力道,刀刃下渗出细小的红色。
学者笑笑,仿佛只是听到学生愚蠢的回答。
其他冰原蛮族也纷纷站起,咒骂着。首领一声呵斥,这些人又退回去。佩列阿斯其实也很紧张。他平静地说:“甚好,既然我被邀请,那就请教您三个问题。”
首领冷笑。
“第一,你绑架我的目的什么?”
男人一刀猛地扎在木桩上,拽起佩列阿斯的衣襟:“我要你告诉学院那些西比尔的走狗:我是亚提戈的儿子,复仇者多撒。是西比尔人强占我们的领地,虐待我们,杀戮我们,把我们赶向大冰原深处的不毛之地……我们要复仇!我要你告诉所有人,我父亲亚提戈是真正的勇士,他绝不是败给了那个婊子养的半西比尔人。”
“很好。那第二个问题,你希望西比尔人付出什么代价?”
“我要打开大城所有的门,我的战士要强暴所有看到的女人,我要所有贵族的脑袋都插在旗子上,特兰德·穆阿维亚的脑袋,我要拿出来喂狗。”首领笑了,好像此时此刻就已经胜利。
提到特兰德的名字,学者心中莫名地不安。
“好了美人,我在等你第三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北方的名字是什么?”佩列阿斯等待着。
“是北……”
首领刚要回答,就被一个胖子阻止了。胖子穿着长相与其他冰原蛮族无异,胡子也编成辫子,手臂看上去颇为有力。不过佩列阿斯确定就是这个人——伪装在人群中的黑法师。胖子看他一眼,两个法师目光相接。
胖子对首领说:“你再多说一个词,就中了他的计。”
“什么诡计?”首领一脸茫然。
“真言咒,光是靠诱导他人的话语就能生效的法术。如果让他得逞,不管他问什么,你都会不由自主地一一回答。”
幻术被识破,佩列阿斯就看到了胖子的真面目。那法师很瘦削,以白布蒙住双眼,像是盲人。那人穿着墨绿色刺金长袍,翠玉腰带长及脚踝,典型的神职人员制服。他胸前还挂着绿玉念珠,圣子的翠眼。但这家伙绝对不属于教会,佩列阿斯肯定。就连这身神职者的扮相也是假的,因为看不到脸。
“问您的安,白银法师。”无面法师毕恭毕敬地鞠躬,蒙眼的布带垂在地上。
学者蹙眉:“晚上好。”
“请原谅我迟迟不现身,见笑了,”无面法师微笑,“不过我们之前在梦里打过照面。本来我有一些小问题想请教您,但您在睡眠的边缘施加了防护咒,我只好把您请到这里面谈了。”
果然是这个人入侵了他的梦。
佩列阿斯感到耻辱。他怀疑之前遭魔物攻击的村庄也是陷阱,是这个黑法师故意设计的,对方料到他不会抛下村民不管。
“你怎么控制魔物的?”学者单刀直入。
“不是我在控制。我区区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控制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