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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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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余青本想开口辩解,可到话到嘴边却又意兴阑珊。恰才他亲眼所见是那郎中要害王谒海,而自己离去时王仪还在老人身边,要问找她才是正经;她现下也许正在前往淳安的路上,才走没有几步,许是尚能拦住。可欲要开口时,几柄剑已经道了面前,招招都是拼命的杀招,打得一时兴发,血脉贲张,气息狂涌。他心想我家人上下满门,家主死时,到底是如何情状,所谓缘由,又争由谁问?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善意地告诉我们,哪怕是指点一句半字,究竟是什么原因,什么仇怨,又该往哪里去寻找答案?倘若换做你们被无缘无故杀死宗主,懑灭满门,不知因果,更无援手,你们又如何应对?

薄家大少仗剑而立,喝道:“前辈,请你给一句话!这位耄宿,是我十二家中地位极重之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他听见自己冷冷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薄暮津森然道:“若是,恐怕我们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向前辈问个明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喻余青冷然道:“他难道死得不明白吗?”

薄暮津一愣,尚未反应过来,王铿已经将手一招,喝道:“哪里来那么多废话,一起上,他虽使妖法,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喻余青心中一场愤懑,自家族被灭一来,一直绵延至今,无处宣泄;更遭逢如此大变,便仿佛堰塞洪水,积怨已深,此时见众人结阵扑上,人人都是一副拼命的打法,反倒觉得一阵快意,心道:“好啊,我和三哥一路拼命至今,也是该轮到你们尝尝拼命的滋味了。”双臂一震,袍袖翻飞,但沾到他衣角之人,尽飞出老远。十二家因为门下弟子门生众多,剑阵之术远近闻名,这时候十数柄剑一结骘步,织成一道剑网,朝他步步逼近,那剑网也越织越密,仿佛铜墙铁壁一般,眼见要将他困死在网中,连转身之地也无。

但这剑阵研习,站位走势,却不是随意来的,要能困住蛟龙,当然自有定法。喻余青自己当初在金陵时便是族中的武行教习,平日里带早课晚课,除了基本功之外,练得正是十二家中的剑阵步法。这阵法较剑法而言好练得多,对于多门生子弟的派别来说,也容易掩盖内劲不足、资质平庸的差距。因此结阵一出,他哪里还能有不认得的,不仅认得,连里头几种变法、动向、破局,哪里是生眼哪里是死门,谁是中宫谁坐龙头,都了如指掌。以剑阵攻他,便仿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只是此时看来,却是一股凄凉好笑,他身形一动,二指一拈,身如游龙翩凤,薄腰一扭,竟仿佛一线穿针,从那些闪闪寒光的锋刃当中轻轻巧巧地闪过,手指恍如拨弦,往那些剑身上信手拨弹,内力到处,震的十余柄剑各做长吟,相互共振,居然绞做一处,彼此震断了剑尖,但众人一式起处,便是集全阵之力,收势不及,那剑尖在那剑网之中弹撞而出,四下飞溅,登时便有五六人一声惨叫,被剑身碎片射中面目。众人又惊又怒,剑阵立刻全是破绽;一怔之间,手中长剑被那怪人轻易间劈手夺下,宛如信手捻来一般,一拢在手,尽皆踏在脚底。十二家门生子弟的配剑均是师长赠予,乃是从师及出师的证明,哪里敢随意失落?见长剑脱手,也再顾不得阵法走位,扑身上来就抢。喻余青脚下借力一踏,身子已在半空。他此时真气灌注,一踏之下,那些兵刃尽皆暗自折断内里精钢龙骨,但表面上居然看不出来。待抢回宝剑,探手一式“缚手天罗”,由下方反刺,要争回脸面。谁料自己一劲使出,力道灌注剑身,各家宝剑就像被剪去一截的韭头,哗地齐刷刷折断了一整片。众人手持断剑,各个瞠目结舌,但听得那怪人纵声大笑,音调却凄厉不见喜色,身形微晃,人已向外闪去。

众人眼睁睁见着传家的兵刃居然轻易被毁,目眦俱裂,怒火攻心,喝道:“和这妖人拼了!”

围攻之人没了兵刃,却也挥开掌法,猱身再战,两人冲上前来,再也不管那些江湖规矩,张手抱住他臂膊,要他施展不开;其余人一拥而上。他们没了兵刃,这时候掏出各式暗器,也顾不得是否光明,有无磊落,一发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喻余青不得已身子一转,人已倒悬,双臂猛地一拍。他只是意图震开两人,但此刻一番恶战至今,早已打得兴发,顾不得留力,浑身周天快如转轮,只觉得那胸口黑色淤泥般的怪蛊已然渗入五脏六腑。那抱住他双臂的两人尽皆惨叫一声,胸腔凹下去一大块,肋骨居然穿背而出,眼见不得活了。身在半空,头顶上又有数人埋伏在侧,趁机扑下,扭他头颈。那些人中,不乏那日里他拼尽全力,从火窟之中送他们逃出生天的十二家子弟门人,如今却又上前在他手下枉送性命,当真好笑。他但觉命运弄人,生不由己,胸腔之中,悲情激荡,忍不住放声长啸。声震屋瓦,不少内力较差的门人纷纷倒撞在侧,耳窍流血。

他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险恶之战,但又隐隐觉得一股烂泥也般的畅快,但见刀光剑影、血色飞溅之处,仿佛郁结之气也尽数挥霍干净,杀戒一开,狂气骤起,暗道我便是死在这里又如何?死在这里岂不是更好,不用去想将来的事,什么复仇,寻秘,什么龙图、凤文,什么因果、百年,都通通不用再问,不用再管,可以立刻便去追上三哥,黄泉路上也好结个伴儿。这些人不论青红皂白,要来杀我,我便杀了,又有什么干系?他庐陵王家如此待我们,十二家如此待我们,难道不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仇恨仿佛种子,种下后长成参天大树;他心中邪念一起,原本清明至纯的灵台便蒙尘不见。恶斗之下,凶性勃发,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陡然间犹似变成了一头猛兽,探手一拿,抓起一人一掌下去,将他头脑击得粉碎;再回身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口长刀,旋身到处,血溅如泉。没多时,十二家子弟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膛破肢断。但见身形有如魂幡,面目仿佛厉鬼,一路早杀得神志不清,双眼被血尽数迷住,看不清道路,只是随着本能,跌跌撞撞,有路便走,见招便拆。众人被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所迫,在他走近时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却见一个娇美少妇抢上前来,兵刃一交,将人挡住。一队弟子在他身后,往空旷处布了陷阱捆仙网,手中尽持连勾刺马钉,模样是将要生擒此人。一旦踏入陷阱之中,这倒刺一勾,便扣入肉中,越是挣扎,那勾便扣得越紧,除非将自己挣得血肉模糊不能脱。那少妇生得极美,眉目间自有一股凄清之意,一双细眉却挑入鬓中,这股凄清便凭添凌厉之气,显得气质尤为与众不同。

这少妇正是王仪的母亲,王家大少的侧室沈茹珑。她十年前便曾至登楼奎鼎,自然武功了得,将一柄剑使得风雨不透,与喻余青过得几招,居然尽占上风,口中喝道:“我瞧见你先前装神弄鬼,偷偷摸入后堂,是也不是?”她虽是问话,剑上劲重,内劲澎湃,令人心口滞塞,招架之中便答不出口来。她身法与十二家不同一套湘吴剑法仿佛水银泻地,连根针也都似插不进去,道:“我疑心你,便跟进后堂去看,却没想到……”话语之中,居然隐有所指。可她说到此处,手中对方来势吃紧,却接不下去。旁边两名门人中的教头见她久战不下,又仿佛知道内情,抓紧叫道:“我来助拳!”一齐着地滚去,分攻喻余青下盘。但见一人自左向右击去,另一柄剑却自右方削来,两者一错之间,不得不闪身避让,喻余青的招式中便显出空隙。沈茹珑乘势直上,剑尖向上疾挑,袭他下颌;在电光石火之间喻余青但凭直觉权衡轻重,举刀挡格右边来的攻势,左腿硬生生的受了一击。手中刀刃反转,却不防御,反而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向沈茹珑的脖颈抹去。

却听得一声惊叱:“住手!”紧接着当地一声,一柄长剑从中格住喻余青手中长刀与沈茹珑的细剑,抢到二人中间。沈茹珑看清来人,大惊之下,急忙撤剑跃开,那剑锋仍然收势不及,在来人脸上划出浅浅一道口子;喻余青听见是熟悉女子的声音,也兀自一怔,那刀锋便没抹得下去。身前女子便几乎在他刀口之下,双手握剑从中格开恰才生死交关的一招,被两人内劲震的虎口开裂,两手鲜血长流,长剑只一下便落在地上;她挡在喻余青面前,两只胳膊兀自颤抖得厉害。“不是他,我一直陪着太爷……”她哭道,“大家停手吧!还要死多少人才够?……”

喻余青抹去血污方定睛看见,挡在自己身前的娇俏姑娘居然是王仪。他以为她已经走了,却万没有想到她去而复返,来救自己。只见她此时汗湿重衣,罗衫尽染,隐隐透出背脊间的一道凹陷肉色。她侧脸低声朝他道:“快挟住我!”

第四十五章奈何下黄泉

喻余青将那柄夺来的长刀横过王仪脖颈,两指轻轻捻着她脑后,推她往前。那柄刀早已杀卷了刃,但众人知道他那扣在王仪脑后的手指才是杀招,以他此时功力,怕是单凭那指尖吐劲,就能把小姑娘的脑袋穿了窟窿。王仪是王谒海的掌上明珠,更是庐陵王家长房长孙女,以她为质,众人都只得缓缓让开一条路。沈茹珑瞧着自家女儿,神情有几分惊惶,被慢慢压下脸去,却又朝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王仪瞧着她,也缓缓摇了摇头。一时间仿佛万语千言,都从两双美目之中宛转流过。沈茹珑叹息一声,一挥手让开,撤去了身后的捆仙网等等陷阱。

王铿厉声喝道:“等等!仪儿,你说你一直陪着你太公,这妖人跟老爷子的死没有关系?!那好,老爷子到底是谁杀的,你眼下就明明白白,分说清楚!”

王仪一怔,沈茹珑急忙道:“二叔,仪儿……”王铿怒道:“你一个姨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给我闭嘴!”

喻余青见王仪眼中露出厌恶之色,显然并不想说,便把那刀刃往上轻抬,对王仪道:“咬住了。”姑娘家轻启朱唇,贝齿咬住那沾满鲜血的刃锋。这一下便说不出话来,但凡一张口说话,便要割伤嘴唇,要削去她舌头也轻而易举。她没法再开口说话,任凭王铿叫嚣不已,也得不到一个答案。只能眼睁睁看喻余青带她走出几步,突然一挟,凌空而起,几个鹘落便去得远了。

喻余青怕十二家遣人来追,带着王仪一路奔出十余里地,强撑的那一口气终于渐渐衰颓,他恶战至今,耗费甚巨,此时再也无力支撑,只得踉跄停步,将王仪放下,撑着身子轻声道:“多谢王姑娘相救之恩。”王仪苦笑道:“怎么是多谢我?实在是前辈救了我两次才对。倒是晚辈居心不正,并非当真要救前辈,只是想借前辈的荫余,从那里名正言顺地逃走罢了。”

喻余青听出她话中有话,但要细问之时,却又只觉心灰意冷,暗道:“颠倒不过他们家里狗咬狗的事。我还管他作甚?”他在薄府之中杀到兴起,却更觉得浑身上下尽皆脏污不堪,知道自己断难再洗净,当时只想就这般死了痛快,哪用再管身后事。可王仪挡在他面前时,他又旧态复萌,骨子里那风流习性早已无药可救,断不能在姑娘面前示弱,若是女子露出有求于他的眼神,也自然是想都不想便一把包揽,尽力为之。当时王仪舍命来救他,他一来感激,不愿辜负佳人美意;二来也确从其他人口中听出了事关情切,因此把钢刀放入她口中。此时听王仪谈及此处,倒也并不觉得讶异。他向前一指,“此去沿官道二十里便是淳安。姑娘路上小心,在下这便告辞了。”他此时只觉得五脏六腑的经脉都烧得殆尽,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只是在王仪面前强好面子,硬撑着一口气,也不知道他目前这副模样,究竟是撑给谁看;也许有时候一口气撑得久了,自己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目送王仪渐渐走远,转过一个隘口不见了,到处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天地间便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那黑暗无孔不入,各处向他身上吞噬而来,但觉眼前到内心都一片漆黑,身子一晃,终于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但身子先有些暖起来,疼得便不那么厉害。睁眼看时,面前生了一堆火,王仪火堆的对面,用一根长棍拨弄着火苗。他挣扎着坐起来,见小姑娘正从火星的缝隙间偷眼瞧他,见他醒了便松了口气,低头下去。若照往常,喻余青便是受伤疼痛,此时有佳人在侧,也就药到病除了;照他的话说,这叫朝见美人夕死可矣。可此时见了王仪,却只觉得心头烦躁,不免皱眉道:“不是叫你走么?”

王仪瞧了瞧他,微笑道:“天这么黑,我一个人赶路,也辨不清东西南北。走了一阵,居然鬼打墙似的绕了圈走回来了,就看见您老倒在地上。您说巧不巧呢?”

喻余青听出她话里有些调笑的意思,似乎变得亲近了一些,突然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到心底,身子猛然一悚,立刻便想伸手挡住整张脸孔,硬生生半路截住了手上的动作,但脸仍然一偏,往阴影里缩去一角。他缓了一会,道:“……我这副模样,不会吓着你吗?”

王仪顿了一下,道:“前辈,我实话说罢,我要是有那副胆量,我就不在这露天的隘口吹风,生这一堆火了。您的模样,我一眼也不敢多看。”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隔火朝他扔过去,“这是我家祖传的伤药‘苍参粉’,外敷内服很是好用,但是……但是……不知道适不适用。”喻余青接过药瓶,倒是一愣,怎么还有不适用的说法?就听王仪续道:“我听说有些修炼的法门……因为这苍参凝血太重,气太霸道,就不太合用。我这里还有一种雪莲膏,性温一些,但见效就要慢些了。”

喻余青哭笑不得,知道王仪约莫觉得他形容古怪,以为他是练魔教功法的外士。这世上很多邪法武功以血为媒,故而凝血霸道的苍参就不合用,一旦用了,可能会导致功力衰颓,气息走岔。但她这样说倒令他少许安心,也不管那老人传给自己的功夫是不是惧怕凝血,反正先取了伤药敷上,暗自调息。王仪也不闲着,去摘了些野果,捕些野味充饥。可逮着一只兔子,拿到火边,待要将它开膛破肚,刀尖却悬在那柔软皮毛上下不去,叹了口气,解开绳索将它放了。

喻余青身子稍复,见王仪将兔子放了,道:“你不吃它,哪里有力气赶路?”王仪轻轻地道:“今日杀业太重,开肠破肚的事,我再也不想做了。”喻余青望着那兔子远去背影,逃入草丛之前,居然还敢还扭头回望,圆溜溜的大眼珠子露出几分可人的神情出来。他顺着那兔子的眼神望向自己,但见衣衫褴褛,一双手非人非木,一张脸半人半鬼,各处都是血污,有自己的,也有旁人的,当真是不忍卒视,心想怕是连兔子都可怜我,它得脱生天,能回到山野草丛中去,我虽然留有这条命在,又能回到哪里去呢?便冷冷说道:“你放跑了兔子,那一会儿我饿起来,只能捉了你烤来吃了。”

王仪打了个寒颤,吐舌头道:“老前辈可舍不得吃我。”她从来善于讨王谒海的欢心,对付起来自有一番手段,心道见到这怪人是在太爷房中,他定然听见了我和太爷的对话,那也便不必瞒他。当下开口道:“若是吃了我,谁带你去寻弇洲先生呢?”

喻余青先前在王谒海处听得他交代王仪的事,只是不知这弇洲先生到底是谁。弇洲派的名头,江湖上自然是听过的,但神神秘秘,所传的传闻又离奇怪诞,说得天花乱坠,一会儿说有怎么解也解不开的机关锁,一会儿说有能把人送上天去的飞天翅膀,一会儿说有能照夜如昼还自动行走的珊瑚狮子,但更仿佛传奇话本,也做不得真。于是便道:“我寻弇洲先生做什么?”

王仪道:“我见前辈先前仿佛在找什么人。弇洲派奇技淫巧,能穷天地下黄泉,生死人肉白骨,您要是有找不着的人,拜托他们,便一定能行了。”她故意说得天真烂漫不通世事,便是要讨老人家的喜欢。若是有不通的地方,让长辈故作聪明的骂上一骂,校正一通,再趁机附和几句,没有不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但喻余青却不晓得弇洲派的故事,闻言却是一顿,又摇头道:“胡说什么?这世上若是有这样的本领,怕是门槛也要被人踏破了。”他养息匀气,缓走周天,打通血脉,正是最乏味的时刻,有人陪他说话,也倒是可以聊纾郁闷。

王仪道:“那是自然,所以寻弇洲,需要弇洲派自制的罗盘归星。这归星只有弇洲派的亲朋好友才有,我也是听太爷说的。若是没有这罗盘,迷在千岛湖里,据说连那弇洲岛的一片树叶也寻不着。你想,若他不是有通天盖地的本事,干嘛要藏得如此严实?”

喻余青道:“他们本事定然是有的,可要有那么玄乎,呵,那也不见得。”

王仪道:“别的不见得,但他们能活死人是真的呀,好多人亲眼见的。”

这一句倒是勾起了喻余青的注意。

“前些日子金陵发水患,淹死了不少人。好容易水退了,大伙儿为防疫病,要把淹死的人埋了。有人认领的尸首,自然被领走,无人认领的,就堆在乱葬岗那里,官府掘了深坑,要一并深埋。那里头有一个穿着魔教服饰的女子,也溺水死了,不知道怎么的,他们自己教众来收殓了金陵城里其他尸体,可能这具尸首被水冲得远了,也没有人来收。当地的农民都说,是魔教作法才招来的水患,因此都是恨之入骨,觉得将这样的妖孽埋在他们的土里,那是大大的不吉利,会年年招来瘟疫。于是便有人提议要把她尸首剁烂,喂给老鹰,从此悬在空中,那作恶的魂魄也就下不了地了;也有人要把她尸体焚化,撒去别的地方,以免来祸害当地。就在大家委决不下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小相公却说,哎呀,这个姑娘没有死啊,你们怎么好把人家剁碎喂鹰?”

“这话吓坏了整个乡人,因为那女子委实已经死了,不仅死了,还应该死了有几天了。乡人说他妖言惑众,要扭送给官府,他却道:‘若我治好了这个姑娘,你们是不是愿意放她一马?’那些人绝不信他能治好一个死人,便让他使出有什么妖法,结果不知他真的使了什么妖法,只是花些银子借了一间破屋,把四面都糊上了,说是家传的秘法,不许人看。乡人和村民怕那死尸诈尸还魂,都围在周围。可没过一日,那小相公打开门,便带着那先前还是死尸的姑娘出来了,姑娘虽然面色苍白,却的的确确缓缓走出,朝着众人微微一福,朝着大家低声道了一句‘多谢诸位恩公相救’。一群人并乡里的郎中大夫仵作,全都看得直瞪眼,看她好端端跟着那小相公走了,谁也不敢上来拦,只觉得这小相公约莫也是魔教中的人物,使的是妖法。可那房里,也没有什么猪血、鸡血什么的秽物,但仍然吓得全村请了和尚道士过来,做了好几天的法事;这事便传扬了出去,江湖上人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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