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迹部的味道比忍足习惯的要浓。可能是他变敏感了的缘故。忍足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吸入太多。
“喂喂,候补就乖乖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吧。”忍足说,暗中蓄了力——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但协调性较差的Alpha们碰到三个一起袭击的情况倒是从未发生。
“只是跟迹部大人商量一些问题。”为首的那个Alpha凑近了迹部,试图伸手去摸他的衣领,被迹部猛地拍开。“我们可是认认真真按你的规则进你的候选名单一轮轮甄选,结果你的指名Alpha居然刚刚分化,这是在玩弄我们吗?”
迹部冷笑,在他说话之前忍足已经走了上前,其余Alpha的气味刺激得他心里发痒,好像有什么要跑出来了一样。
“现在我也依然是指名Alpha。”忍足说,挨着那人的手坐到了桌子上,挡住了迹部。
“你们可以跨过我试试看。”他说。从迹部桌上拿了一支原子笔,用手指转了几圈,同时把自己的气息放了出来。初生Alpha的气息新鲜而猛烈,很快筑起屏障,把Omega护在身后。
几个候补Alpha瞪了他一会儿,悻悻离去。忍足一直把气息放到他们离开房间。
他刚要转头,忽然意识到清晰的迹部的味道——白麝香和柠檬草,像雪山清泉一样,他终于能辨认出来了——在不大的房间里浓郁而且诱人。
忍足吞了一口口水,费力地收回自己的气息。这有些勉强,毕竟他也才刚刚分化,而且忍着不被Omega吸引也太难了……一只手伸进他的头发里,手指碰到了他的耳畔。一股冰凉的气息传递了过来,压制了他腾起的火,他闭上眼睛,把自己的气收了回去,感官关闭了。
忍足从桌上起身,转身看向迹部。
迹部脸有点红,但并没有不悦的样子。
“抱歉,”忍足开口,意识到自己声音发哑。“我只是来拿东西走的,之后会离你远点。”
“啊。”迹部只是意义不明地发了一声,看着他收拾之前留下来的东西。
忍足收拾完了,转身想走,想想还是没忍住回头看迹部。迹部一个人陷在宽大的座椅里,原本他们一起玩耍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迹部……”忍足最终开了口。“尽快找下一个指名Alpha吧,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迹部没看他,也没有说话。
忍足最后看了他一眼,为他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忍足一直回避着迹部,虽然从那些候补Alpha们时不时发疯的程度来看迹部恐怕又乱撒荷尔蒙了。至于他自己,训练自己的Alpha能力比追着Omega乱跑要更迫切,于是特意避开了迹部出现的路径,只沉浸在新发现的世界里。他看得更清楚,嗅觉也更敏感,运动能力也变得更好,虽然由此带来的是Alpha个性的浮现,比如更争强好胜,更容易被激怒,这些都需要后天训练加以克服。幸好在他作为指名Alpha的过程中他经历了不少和Alpha的正面对抗,熟知要如何控制Alpha本能,让他的训练进展异乎寻常的快。
Alpha整体而言也是可悲的人群。他不止一次这样想。如果任由自己被荷尔蒙控制,以自己Alpha的属性为傲,也不过是被本能控制的动物罢了。这样想着,也引以为戒,决心不要成为被Omega牵制的人。
迹部作为冰帝之王,最引人注意的Omega,牵制了绝大多数Alpha的注意力,他自觉不自觉地安抚了大量Alpha,以维持校园秩序的稳定。忍足哪怕不在他身边,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等他自己也成为Alpha之后,再看迹部,也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个Alpha们都会俯首称臣的Omega——只是不可能属于任何人罢了。有时他想那漫长的Alpha候选们是真的不知道这一点,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相信那微小的可能性?
迹部并不是无懈可击,他只是——太擅长把自己的优势最大化了。
他一直没听说迹部有新的指名Alpha,毕竟迹部现在也不是刚分化的Omega,控制能力比16岁时更好,或许他并不需要了。想到自己在迹部身边的时光,忍足依然会感到心热,他喜欢迹部,无论作为朋友还是部长,不能继续陪在他身边是非常令人遗憾的事,但被他压抑着不愿意多想的总是:他恐怕不会碰到更好的Omega了。
他也依然记着迹部的发情期规律,并且在那几天格外坐立不安,明知自己不过是瞎操心。现在的他除了会给迹部带来危险之外,并不能带来更多东西。
春天的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忍足正在打球,不想出汗一直在摸鱼,干脆和岳人瞎聊。岳人摸着下巴说迹部哦,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好像变得更漂亮了,之前就很好看了,但最近变得真的像玫瑰一样美了,你不觉得迷他的人越来越多了吗?托他的福,我们学校其他Omega都很安全。忍足说有吗?我分化之后就很少仔细看他了。正说着话,迹部匆匆走来,看也没看他们,进了网球馆的更衣室。
忍足嗅了嗅,觉得空气里迹部的信息素味道仿佛一道鲜明的路标,在指引着Alpha追踪他……真是迷人的味道……他忽然醒悟过来,发现不远处有数个气味强烈的Alpha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
忍足立刻警觉。“岳人,你想办法拖住那几个人。叫上日吉,有必要的话把慈郎给弄醒。迹部不大对劲,我去看一下他。”
岳人愣了愣,忍足已经扔下他跑向部屋了。
部屋的门锁了,但忍足有钥匙。他开门进去之后反锁了门,特意在门上多留了自己的气息,转过身来,深吸了口气,立刻就循迹意识到迹部把自己藏在了更衣室最里面。
他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信息素的云里,他头脑里警铃大作——迹部并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感官收紧到几乎什么也闻不出,才能控制自己的理智清明。但依然不可避免泄露了一些信息素出来,引导着他走到迹部面前。
迹部坐在地上,垂着头。
“迹部,”忍足小心地问,维持了一段安全距离。“你的味儿,能收收吗?都引起骚动了。”
迹部抬起头,看见是他,摇晃了一下,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忍足伸手把他拦下。“你想就这样出去?”
迹部哼了一声,站在他面前,没看他也没说话。
忍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置信。“你……控制不住了?”
迹部眼睛里一闪而过惊慌的神色,推开他就要走。
忍足啪地把他按墙上了,用手臂圈着他不让他走。
“……放开。”迹部压低了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