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让你去坐柜台也不是不行,药小二爷亲自给我这小店当掌柜,求之不得啊。”
药不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瞬间明白过来,这后面肯定有个“但是”。
“但是你现在不适合抛头露面,去早市买个菜都得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时机合适了,自然放你出去接客。”
“在此之前我就只服侍官人你一个呗?”
许愿本来是个很斯文的人,那几年出生入死地折腾,从来都是智取,也没说养成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药不然来了一个礼拜,他耐心尽失,暴躁激增,迅速将想揍人的冲动化为行动。不过闹归闹,从来不会失了深浅。就像现在,他单臂夹着药不然的脖子将人拽过来蹂躏,药不然笑着撞上他胸口,不躲闪也不还手,任由他挟持着自己。分明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像沙坑里玩弹球儿的小孩儿似的。
正闹着,就听前厅一声清脆的“许愿”响起,两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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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
黄烟烟一进门就看见据说已经葬身公海的药不然和她的前男友杵在饭桌边共进早餐,突如其来的惊吓过后,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桌边两位对视一眼,并没有急于解释。不是没料想过五脉中人发现药不然还活着要如何应对,可是那些说辞和计谋面对黄烟烟却都使不出来了。药不然起身绕过黄烟烟去关了门,许愿拉开另一把椅子示意她先坐下。
太明显的事实反而不好解释。
倒是黄烟烟先开了口,回身对着药不然一记直球:“你没死?”
“对。”
“五脉其他人知道么?”
“除了你、许愿和药不是,暂时没有人知道。”
“你是怎么回来的?这怎么可能?”
“命大。”
黄烟烟转过头直直地盯着许愿,仿佛要用目光劈开这平静的面具,找到跟自己一样的惊恐和怀疑。
“你信他?”
“我信。”
“你就这么就原谅他了?”
感受到屋子里明显凝滞下来的气氛,黄烟烟才能确认眼前这人还没有疯。许愿没有想到黄烟烟会这样问,事实上,从药不然出现在四悔斋门口开始,他就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不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不想承认这个答案。
药不然整个人都笼罩在朝阳触不到的阴影里,仿佛连他的边界与周围的晦暗都模糊不清了。他就这么看着许愿,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审判。
每一粒尘埃在阳光下都无处遁形,在他与他之间张扬地飞舞,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张方桌、一间斗室,而是整个宇宙。
阳光下,许愿看上去暖融融的,声音透着坚毅:“药不然犯过罪,我没有资格原谅他。但是以后的事情,我都愿意跟他一起承担。”
黄烟烟本来是被派来“招安”的,结果还没等她出招,就先被将了一军。劝说对许愿这种人来说基本无效。他决定了,就再无转圜了。
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如今追问细节也没有意义了,谁也没有讲故事听八卦的心情。讲明来意,黄烟烟就告辞了。按说她该继续打探,至少弄明白药不然的意图。可是,此刻她并不想知道。或许,内心深处,她选择相信许愿,是因为心里也怀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个小时候跟她一样坐着戒子椅背鉴宝口诀的人真的迷途知返。
临走时,黄烟烟看着送她到门口的许愿踟蹰起来,终于还是开口:“他的事,我不会说,但是如果爷爷问起来,我也不会隐瞒。”
“烟烟,谢谢你。”
“好自为之。”
药不然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许愿将烟烟送到前厅外,她回望许愿的眼神太复杂,明明没有看向自己,却迫着药不然转身回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来个十八相送么?”
这种程度的调戏,许愿已经懒得还口了,何况现在他也没这份心情。黄烟烟的突然造访让他们没有慢慢打算的机会了。
这是两人分手之后首次见面,并非有意躲避,但也没人主动。毕竟,人与人的联系,要断很容易,要维持才困难。
此刻黄克武派她来邀许愿回去,会是因为什么?公海回来之后,他表明态度不回归五脉,当时没有人反对。从黄烟烟见到药不然的反应来看,不会是因为五脉知晓了这件事。那就说明,五脉内部又生波折,黄克武一派需要他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