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大了,宜野座吃了一惊。狡啮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转脸发现宜野座微微刺痛的神色,又后悔起来。
“抱歉。”
“……没事。”
宜野座生硬地回答,知道彼此的这两句话中都没有实质性的推进,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始终无法达成一致,从佐佐山殉职后,这就成了一个死结。这或许只是说明狡啮更加相信佐佐山的话而已,宜野座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事到如今忽然又翻起旧账来了?”
两人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宜野座让自己用尽量平心静气的语气问。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又是你所谓的猎犬的直觉吗。”
宜野座不喜欢狡啮的这种直觉,虽然,正直地讲,他明白狡啮的直觉常常是准确的,但正是因此,他才不喜欢。
“温泉旅馆我们遇到的那两个人。”狡啮像是没听见他的讥讽,仍继续说下去。宜野座发现他露出了每次专注于推理时的那种表情。“第二天早上咱们离开的时候我问了前台,那两个人在头天晚上,也就是遇到我们之后就退房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止这个,我查了他们的入住记录,登记的名字是‘柴田久成’和‘柴田幸盛’。回来之后我拜托志恩查了这两个名字,发现根本就没有符合的,这是伪造的身份。”
宜野座怔怔地看着狡啮。
“这、这么说那两人确实有问题?但是这和佐佐山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总有些微妙的相似感,到底是哪里呢……”
又是这样。宜野座移开了视线。他觉得狡啮有点反应过度,因为过于急切的复仇心,才会一有什么线索就往那件陈年旧事上扯。但如果说出来的话只会像刚才那样起争执,不会有任何结果。
该怎么做才好……想不出办法。
宜野座泄气地摇摇头。“给,都要凉了。”他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把罐装的热咖啡拿出来塞到狡啮手里,后者心不在焉地道了谢。
“不过如果那两人是潜在犯的话,当时用Dominator扫一下就好了。”
“毕竟是去泡澡来着,又不可能24小时都把枪带在身上,再说那里的信号也不好……啊!!”
狡啮突然站了起来,险些把咖啡泼出来。
“你干什么……”
“就是这个!!”狡啮的眼睛熠熠发光,他把咖啡罐往桌上一放,伸手攥住了宜野座的肩膀。“谢了,宜野!我去志恩那里一下!你联络一下滕和常守,让他们也过来!”
“诶?我……等等!狡啮!”
宜野座一头雾水地看着狡啮径直踩上鞋子,外套也不穿就冲出门去,身影一晃不见了。他只好追上去。在这不知所以的茫然之中,宜野座却忽然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常常在狡啮身上感到的那种令人不安的气息究竟是什么。那是随时都有可能一走了之、不知消失到哪里去的感觉,这并不是狡啮那种“猎犬的直觉”,但也一样是他不喜欢的。
***
“那座旅馆的信号不好,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但现在我想到了,大概是有人故意干扰了那里的信号,为的就是让我们没法使用Dominator。”
两个人坐着电梯去向综合分析室的楼层时,狡啮条分缕析地解释。
“假设是这样,那么那个人应该预先就知道我们会去那间旅馆留宿。”
“那是不可能的,”宜野座说,“我们是在调查快递事件的中途才决定去那里的吧?”
“在我们自己看来,似乎这是我们自主的决断。但倘若这其实根本就是被预设好的呢?”
“什么意思?”
“有人要让我们必须去住那间旅馆。那是那个山区附近唯一的旅馆。为了让我们住下,他就需要让我们有理由去那个地区,并且晚上不得不外宿。”
“!!你是说,我们去调查的那个可疑包裹的系列事件——”
“——有可能就是他们制造的。对,为了让我们去那附近调查,而且无法在一天之内调查完毕。”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只是在那里住了一夜而已,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狡啮声音阴沉。“把警察引诱到某个无法联络的地点去,一定是出于对我们的某种目的,就像佐佐山那时候一样……”
宜野座没有接话,感觉心脏的跳动在加快。
他们到达唐之杜志恩的办公室时,滕秀星和常守朱已经在那里了,但男孩子和女孩子并不是在等他们的样子,两个人都站在唐之杜的椅子旁边,屏息凝神地看着前面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