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晖没动，他一向是干脆的人。
“你还想是谁？”梁秋拍了拍他的踝骨，“你死了对我可没好处。”
“少他妈装纯，老子死了你做梦都能笑醒。”孟晖不满地说。
梁秋深有感触地点头：“那倒是，你刚死的头一年，我胖了至少五公斤。”
“滚吧。”孟晖说，“证据呢？”
他没说什么证据，梁秋举起手，指了指落地窗后的景象：“还要什么证据？这个港口原先是谁的？”
孟晖的眼睛眯了起来。
梁秋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一个港口，两个厂，还有三条街面，你以为我三年就能抢到手？”
“……条件呢？”孟晖问。
“不要捣乱。”梁秋递过那份文件，让孟晖看了签名，“你死了以后乱成一团，他要整顿内务，怕我玩阴的。”
“够狠啊姓梁的，趁火打劫玩得不错。”孟晖扫了两眼，顺手把合同撕得粉碎，“这也算证据？”
“那是复印件，你撕了也没用。”梁秋摆摆手，“醒醒吧孟老大，您要是被别人弄死的，他上位名正言顺，早就来干我了，还用得着整顿？”
孟晖枯坐了一会儿，盯着桌上的碎纸屑发了半天呆。然后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梁秋在后边说：“虽然你说话跟放屁没两样，但我还得提醒一声，就算你废掉谭二，东西也收不回去。”
孟晖转过身，阴沉着脸说：“吃老子的早晚都得给老子吐出来……出于道义，我建议你快点买保险，死了以后老婆孩子还能有个依靠。”
梁秋笑了笑，把烟点起来：“随时恭候大驾——麻烦下次穿好点。老兄，不管结果怎么样，出于道义我也提醒你们一句，以后总还得出来见人，别弄得太难看。”
孟晖回到别墅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虽说自打他出现，脸色就一直都很难看。可这一次也太难看了——而且他拿枪爆了车。
这个光头很爱车，简直爱车成狂。自从老大送了他一辆跑车，他每天都勤奋地洗车，养胎，换CD，摆放饰品，从不准别人碰。奇怪的是他也从来不开。更奇怪的是他们从来不知道他会玩枪，还能用最后一发子弹爆掉油箱。
看守的小弟不敢怠慢，立即报告给谭哥。
谭英冠正在开会。等到弄清楚孟晖去过哪儿，他的脸色也变得有点不太好看，好在还是控制住了：“怎么不早说？”
小弟哆哆嗦嗦：“我们以为，以为是去推销保险了……”
老大的光头新宠每天都耷拉着拖鞋出门卖保险。晃悠悠地走，在巷子口的早点摊上停下来，买一份豆浆一笼包子，边吃边继续走。看到门就进去，不管是商业大厦还是居民楼，挨家挨户敲门。
小弟们轮流跟踪了好几个月，都觉得腻味，也开始偷偷怠工——他进屋跟人谈话的时候，他们出去撒泡尿，抽个烟，或者干脆找个游戏厅玩几盘，到了最后，看到他出门，走到巷口买包子，甚至都不跟着往下走了。
反正谭哥现在住在这里，不管他去哪儿，晚上都一定得回来。小弟们把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每天只要留个人盯着，等这家伙自己回来吃饭就行了。
谭英冠低声嘱咐奉命赶来的张大凯：“我先走了。”
梁秋见到许兰兰，并不感到太惊讶。
许兰兰说：“你告诉他了。”她用的是肯定句。
“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梁秋耸了耸肩，“大小姐，这下你满意了？”
许兰兰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笑得很诡异。她瘦得颧骨高高突出来，脸上虽然敷了粉，还是能看出暗灰色的疤。
“这是……被谁打的？”梁秋伸出手，笑眯眯地在她脸上拍了拍。
许兰兰忽然间怒气冲冲，一巴掌将他的手扇开：“你管不着！”
梁秋好整以暇摊开手：“看来我那妹夫也不甘心当缩头乌龟。说吧，接下来还想干什么？”
许兰兰冷笑道：“什么也不做，我等着。”
“你想等什么？”
许兰兰慢悠悠地点了根烟，又慢吞吞地吐了个烟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用等很久。”
眼看着这个女人一步三摇地离开，秘书走上来问：“梁总，这位就是张大凯的太太？”
梁秋微微一笑：“漂亮吧，我干妹子。”
秘书兴奋地说：“那张大凯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