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少爷?”野辅没有动,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责备。
幸生没有松手,闷声道:“小时候家里是不是有另一个孩子,父亲特别喜欢他?”
野辅沉默了一会,反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幸生有些心虚,声音低了下来:“我梦到他了。我在想,他是不是……是不是那个男人。”
“是。”
幸生心口一紧。
“他到底是谁?”
“他谁也不是。”
“告诉我!”幸生着急地坐了起来。他需要确定,他需要确定那个男人是个骗子。
野辅也只好坐起身。
“您还记得您小时候第一次看烟花的事情吗?”
“啊?”幸生愣了下。
“结束的时候您一直在哭,夫人好不容易说服了先主第二天再给您放,您才笑了。”面前的男人说着,抚弄着他额前的碎发。
他看着黑暗中野辅的剪影,忘记了呼吸。
“新奇的东西总是令人爱不释手。先主也曾被新奇的东西所吸引,犯下了错。”
“他和谁犯了错。”仿佛被使了魔咒,幸生的声音也变得温吞起来。
“那个女人叫莫妮卡,是镇上的第一个异邦人。”野辅顿了顿,“她用外面世界的故事蛊惑了先主的心。”
“后来呢,亚度是和她一起离开了吗?”
抚摸着头发的温柔的手突然消失,那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后来她死了。”
幸生陡然一惊。
“为什么……”
“因为她逾越了界限,想要不属于她的东西,于是变成了威胁。”
“她威胁到了谁?”幸生眼底的水光颤抖着,他紧紧盯着野辅的嘴唇,害怕它将要吐出的那个答案。
“那个置她于死地的人。”仿佛是知晓他的恐惧,野辅如是说。
“这根本不算回答。”
“那您呢,如果亚度留在了这里,您现在会是什么样?”
幸生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他又想起了父亲的背影,厚重,冰冷,无法撼动。那是他童年最深的记忆之一,也是最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而所有的温暖与爱都在那背影的对立面。
他突然抱住野辅,就像溺水的幼兽抱住它唯一的浮木。
“我是弥川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是你说的。”他喃喃道,“这也是你一直那么疼我的原因吧。”
“不只是这个原因。”野辅低下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闭上眼,像是那底下埋藏着沉重的秘密。
“也对,要不然你也不会对我这么冷漠,自从母亲离开以后……”
幸生悲伤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舍不得眨眼。就算这浮木现在变得如此冰冷,也是他唯一的支柱,可是现在……
“他说你想害我。”他突然说道。
野辅睁开眼,咫尺的距离,冰冷的目光让他心悸。
但他却努力迎上这个目光,死死盯住野辅的脸。他要听见野辅的回答,只要他说那个男人是个骗子,他就信,一切既往不咎。
可是野辅却说:“那您为什么还离我这么近。”
“因为……我不相信他。”幸生的嘴唇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