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安起身,离开了刀剑无名身旁,道:「先生已经离开了!」明珠求瑕走近了他们,见了刀剑无名仍是不省人事;但视察了他身上那八道窜流的气劲确实消除殆尽,自己微微松了口气後,便往内室去。
刀剑无名昏睡了大半天,而游子安一直待在他身旁,看他这般情形,甚是忧心。明珠求瑕正如往常,自个吃着茶,不发一语。游子安看明珠求瑕这个模样,也不敢再多言;但自己确实是好奇着眼前这名粉妆玉琢的男子,便打破了沉默,轻声有礼地问道:「吾……吾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语罢,游子安有些羞怯低着头。
「明珠求瑕。」明珠求瑕冷漠地说。
「醉仔说他有一个朋友,对人很冷漠,看来说的就是公子了!」
「嗯……」明珠求瑕看着游子安。游子安被那眼神直盯着,脸都不知该往哪摆,只能迟迟低头,不敢再说话。他的眼神,很美很美,可是却不能多看个一眼,总觉得生命在无息之间便会被夺去,游子安如此心想着。
「他说他有一名古道热肠的朋友,看来便是姑娘你了!」明珠求瑕面不改色地说。
游子安听闻此言,蓦地抬起头来,大惊失色地道:「你何时知道吾是女儿身?」
「见到你的第一眼。」
「公子真是好眼力。」游子安在心中暗自惊奇着明珠求瑕的观察力,心生佩服。
「看来他尚不知情。」明珠求瑕说。
「哈哈──是呀!醉仔他呆得像个木头一样,本少侠这麽唯妙唯肖的装扮,怎麽可能会让他识破呢,呵呵───」游子安满是得意的样子,娇媚之气表露无遗。
「你也出来一阵时日了!你忠义寨的兄弟会担心。」游子安又是一愣,怎麽眼前的这位公子明珠求瑕,好像什麽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一般,随後又想想,大概是醉仔这个木头,对他知无不言吧!游子安在心中这般想着。
「等醉仔清醒,吾就离开。」语罢,刀剑无名似是有感应一般,发出了低吟,微微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浪眉山的风光明媚,当场让他安心不少,随後他缓缓起身,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明珠求瑕与已是热泪盈眶的游子安两人。
游子安随即大喊一声他的名字上前一抱,紧紧抱住了刀剑无名,刀剑无名见着游子安这般举动,有些惊讶;但仍是回抱着他。而刀剑无名此时的目光却是落在一旁的明珠求瑕身上,明珠求瑕喝着茶,察觉到刀剑无名的目光,他也缓缓抬起头与刀剑无名眼神交会。
游子安虽然在刀剑无名面前是男儿身;但骨子里总是女儿心,忽然觉得自己这冲动之举,似乎有违礼数,便缓缓松开了双手,顺便道:「见你无事就好,那吾要回忠义寨了!怨无敌他们一定很担心吾的安危。」刀剑无名看了游子安,随即点了头,也要游子安赶紧回去,免得众人担忧。
「那吾走罗!醉仔、公子……」游子安唤那声公子时,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明珠求瑕。刀剑无名觉得莫名,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目送着游子安离去的身影後,刀剑无名才转过头来,看着明珠求瑕。
「是你救了吾对吧!?」刀剑无名问。
「只是身为朋友,一份小小心力。」明珠求瑕高举着瓷杯,向刀剑无名敬意,随後一饮。
「多谢你。」
「朋友之间何须言谢,你对吾倒是很见外。」
「呃……不是,只是……」其实刀剑无名一直觉得明珠求瑕是个很独特的人,感觉在这个红尘中,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虽然过份洁癖;但又很有自我风格与原则,也许称不上是个好人;但绝非那獐头鼠目的宵小之辈,有时其实总觉得自己内心,对他带点崇拜也有一股莫名情感。
【第二十四章】
隆冬深夜寒雪,浪眉山上,染了一片银白,雪落扁长竹叶,水气凝结成冰晶悬挂在叶尖上。远处看来,好似颗颗珍珠,璀璨夺目,令人无法直视。明珠求瑕持着六情,身在竹林之中,风雪中舞着剑,全身雪白的他,几乎要与背景相映成一色,给人一股彷佛置身画中景象的错觉。
剑身沾染了飞雪,明珠求瑕使劲将之挥洒,恍若一道光影,一挥一舞,光辉夺目。他轻轻顿足,踩上一旁翠竹,竹影晃动,落下片片长叶,明珠求瑕於高处眺望着满地银白,他喜欢这样的颜色,洁白无瑕,随之一笑,跃身而下。
这般炫目的景象,皆入刀剑无名眼底,他痴痴呆望着身在竹林之中,明珠求瑕那道翩然的身影,目光久久不移,难以自己。心想正值隆冬,酖酒的他,正想找明珠求瑕好生对饮一回,碰巧见着这不可多得的景象。一时之间,他真的是看傻了眼,那般风采,正如佳酿般,使人迷醉。
明珠求瑕方舞完剑,便缓步出那篁竹,在外头见着了刀剑无名,停下了脚步,他有些讶异;不过那变化的神情,很快地就消失在他那俊秀的脸庞上。
「怎样?找吾有事?」语罢,明珠求瑕便又前进着脚步。
刀剑无名摇首,「找你饮酒而已。」
「吾不喜酒,你又不是不清楚。」明珠求瑕冷冷地拒绝了他。
「天冷风寒,在隆冬时小酌一杯,正可暖身,也并无不可。」刀剑无名笑语,伸出手碰上明珠求瑕的脸颊,「不然你自己看,你的脸颊红的像猴子屁股。」刀剑无名难得会对他开着玩笑,因为明珠求瑕总觉得刀剑无名对他有些惧怕;但自己又觉得难为情不方便开口询问。现在想来,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你不要命了麽?何时居然敢开起吾无缺公子的玩笑。」明珠求瑕很乾脆地撇开了他的手,往内室走去,刀剑无名露出浅笑也一边尾随着明珠求瑕,明珠求瑕也任着他尾随自己。
两人经过屋外,那棵在寒冬之中,傲然挺立的梅花树,显得孤高,而一朵梅花悄然凋落,碰巧停在明珠求瑕肩头上,明珠求瑕伸手拿下了它,随兴一吟:「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注1),便随手将之丢落在地。
这一幕,刀剑无名看在眼里。
明珠求瑕与刀剑无名一前一後相继入屋,刀剑无名便拿出他相当锺爱的酒,搁在铺着锦布的圆桌上,他随即坐下,而明珠求瑕便端坐在他对面,明珠求瑕伸手拿桌上的白色瓷杯,看见两个瓷杯,他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一笑倒是引起了刀剑无名的好奇,毕竟明珠求瑕的笑容,俨然如千金般,难得一见。他连忙问道:「你怎麽突然笑了?」
「无事,倒酒吧!」明珠求瑕歛了笑容,将两个瓷杯搁在他面前。
刀剑无名动作轻柔地倒了杯中物,房内随即酒香四溢,他将酒搁到了明珠求瑕面前,明珠求瑕没有多想地,随手拿起便是一饮。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入喉的酒有些烈;但极为香醇,不过这般风味倒是还不至於使自己醉恋,比起酒来,相较之下他还是锺爱品茗许多。他看着刀剑无名饮酒时,那幸福的模样,酒……真的有这麽迷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