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人以珪,问士以璧,召人以瑗,绝人以玦,反绝以环。
相似的华玉,仅是些许的差异,便能産生天渊之别的用途,玉形厚薄,一如人才深浅,物尽其用……
一扇门,一片天,隔阴阳,定干坤。
推开门的刹那,血腥扑鼻,狄府的人已经全部死了,不管老人小孩,尸横遍地,除了倒戈归降的那一队家将。
站在臺阶上,俯视着阶下跪着的人,南宫的眼神冰冷无情,不因他们的忠而喜,亦不因他们的降而乐。
忠吗?他们的心狠手辣,不过是构筑于对死亡的恐惧之上,今日爲了活命,可以杀了曾赏识自己的人,那麽他日呢?爲了活命,也同样可以出卖翳流。
贪生怕死的人,从来没有忠心可言。
「念你们乃受狄居延唆摆而做出背叛翳流之事,本座恕你们无罪。」
不怒自威,得了赦令的人们磕头如捣蒜:「谢教主不杀之恩,谢教主不杀之恩!」
「姬小双。」南宫吩咐道,「将药分派下去。」
依言接过乌黑的药丸,一粒一粒摊分到他们手上,而那些拿着药的家将们,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服下。」惜字如金,没有过多的解释。
不明就里,亦不敢违逆,带着微颤的手把药丸从嘴里咽下。顺着喉,滑下腹腔,还没尝出滋味,一切便扭曲起来。
五脏在扭曲、脸孔在扭曲、四肢在扭曲、躯体在扭曲,化成脓,烂成浆,黏黏煳煳,涂了一地,甚至来不及咽呜。
赏赐的药,成了行刑的刀,钝钝地斩下。
走下臺阶,一步一步来到溃烂的躯体跟前,一个又一个地看过去,木无表情。
忽然间,一隻从地狱爬出的枯手,抓住了南宫的脚,突着狰狞双眼的脸慢慢擡起,滴着血水的唇用力开啓:「教……教……」
话没说完,自南宫身上飘出的黑烟,落在了那不像人形的身体上,顿时成了一滩尸水。
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丑陋的东西接触他的身体,不管是人是物,皆不可饶恕。
感觉自身后看着他的那道目光,毫无温度,不躲闪,也不退缩,南宫回头,看着认萍生,那张漂亮的脸上,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萍生……」南宫问,「你怕吗?」
「是难看了一点。」认萍生答,「但还不到认某会怕的程度。」
「嗯。」点点头,南宫走到他的身边,很近的距离,望进他透着精明的眼瞳,开口,「萍生,你想要什麽?」
要什麽?……测不出深浅的话,摸不出底线,纵使聪慧如认萍生,也一时茫然。
但他毕竟是认萍生,墙橹灰飞烟灭间,他把握住了那一瞬间的时机。
「教主要给什麽?」
「翳流首座。」
那便是认萍生所需要的,于是,超脱翩然的身影依着翳流教主的意单膝跪下,顺从地低首拜谢:「认萍生谢过教主。」
南宫笑了,在脸上,不是在心里,他想要的,其实远不止是认萍生对他的臣服。
他要的,是死心塌地。
扶起了认萍生,南宫教主问向站立一旁的姬小双:「寰宇奇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