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死。“
花满楼又重复了一次,他云雾般令人捉摸不透的双眼中泪痕已干,他脸上本来如浮云般惨白,又好似瓷器一般脆弱的神色不知何时已全都消失。
众人盯着他手里滴血的短剑,只感觉不能呼吸。花满楼说的没错,如果唐傲自裁,唐无付和整个唐门将不惜一切代价展开报复,整个江湖休得安宁。
只是,
只是.........
唐傲依旧笔直地坐着,微弱的呼吸将断未断,唐梨正用一条衣裾撕下的布条,将他那条汩汩流血的手腕层层包裹起来,
顾道人僵硬地站立,脖子上的血块已干涸。他人仍受制在唐无付手里,可无论是前者无可挽回的神色,还是从后者支离破碎的眼神里,挟持的与被挟持的都没有什么分别。
另一边长椅上,小玉的内力早抗不住红烛的毒性,勉强支撑着一副摇摇欲坠的身躯靠在同样面如金纸的老实和尚肩上,
花如令自从说完他要说的话,便置身事外般静坐一角,黑色的信札随手扔在地上,和半截刀刃与一方红帕同落在乌黑的血泊中。
就像被关在一□□棺材里面似的,一切都静的像死了一样。
等陆小凤的目光扫到石雁时,这显赫武林的一代掌门也正在注视着他。
此次来唐门,石雁当然没有戴那顶沉重的紫金道冠,但他仍配有同样代表掌门之位的七星剑。
石雁突然紧抓着那柄七星剑站了起来,总是要有人来维持这局面。他目光看遍屋内各人,眼眸深处是一片惨淡的疲倦,。当日他们几个在武当集会,誓要铲除青衣第一楼时是怎样的激扬慷慨,,到头来,为权为名为爱,敌不过纷纷妥协。
只是,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又有谁有权来审判发生的这一切是非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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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脸上的那种高傲,比陆小凤第一次见他时还要残酷轻蔑。他目光瞥一眼花满楼袖口,红色之上还覆盖着更深的红,唐傲的血渍。
他突然大笑起来,这种笑法是陆小凤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疯癫失态,
他本以为将所有人的弱点与秘密都掌握在手,唐傲的,花如令的,陆小凤的,顾道人的...他本可以笑谈中翻云覆雨,只等来看一出自相残杀的好戏。
“得放手处需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左玄轻轻念到,“就是这么一句话?”
陆小凤点点头。
他知道左玄不相信,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他只是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这也是所有人心里的那句话。唐傲交出解药,众人将彼此的秘密约好了永远隐藏下去。那一刻,江湖中众人死都要坚守住的方圆规则通通变成了张废纸。
倘若这事被披露出去,今天在场的每个人恐怕都将在后世的口诛笔伐中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