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这个昼伏夜出红眼病患者的全部家当。
他抽出两百块,剩下的用橡皮筋捆好,塞了回去。
斯克亚罗用那两百块买到一台家庭放映机和一张美洲杯帆船赛的盗版录像。
“你知道吗——全国有——十几个州——都——”斯克亚罗站在浴缸前,一面伸手到水里清理剪下的碎发茬,一面对着客厅大声喊话。
经年不使用的龙头发出一声扑哧,最先冲出来的是一大股黄泥。
“——都通过禁枪——喂!“
一双手臂从后面抱住了他,他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浴缸里。
“我说你——“他用仅有的左手死死抓住滑溜溜的水龙头,水声哗啦。
一只手松开了,用大指腹一点一点向下按着他腰间的肌肉线条,桑萨斯的声音恢复了他们第一次交手时迷人的干哑。
“闭嘴。”
那只手最后在胯骨上停下,他只感到大腿上一凉,然后传来皮带的金属扣与地面的撞击声。
“他超过了!!他超过了一号!来自摩纳哥的……“家庭放映机里,解说员振奋地高声叫喊。
水的热气从浴缸里冒上来,他扭过头和男人贴着脸抱在一起。
他超过了!他超过了!!
——他超过了!!!
斯克亚罗松开抓着龙头的左手,不锈钢龙头在他后背留下飞鸟般的淡红色印记。
他们一起倒在水里,仿佛有无数向外生长的微小血管粘连着对方的皮肤。
……啊。
#10.5
他的背都痛了。
他们几乎不愿停歇地干那事时,家庭放映机里没日没夜的放着斯克亚罗在唐人街买到的盗版碟。
乱世佳人、德州北海、水中刀、暴雨将至、梅岗往事、文雀、西西里传说、教父归来、锈与骨、利昂、天才雷普利、柏林苍穹下、祖与占……
后来他们厌烦了,只是静静地躺在一起,听郝思嘉带着哭腔大喊:“西里,你根本不爱我吗?!”
烂泥中像狗一样的人生,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它开出一朵花来。
“你打这玩意儿好多年了?!”
桑萨斯丢掉注射器,仍然没有放弃压制着他。
“可能跟你酒精中毒的年头一样久。“他颈肩的敏感区传来故意吹气的咻咻声。
“桑萨斯,你这药鬼。”
斯克亚罗推开他走向洗手间,捧起水洗了把脸。一只手绕过他后肩,捞起一把水抹在他脸上,顺着发际线,慢慢地插进他浓密的银发里。
斯克亚罗注视着圆镜里水打湿后更加粗糙而拙劣的一头短发。男人难得温柔地用手上的伤疤摩挲着他水润湿的前额。
#11
路加-哈特福德。
他把那张塑料制医疗保险卡推回去,颇为不解地皱起眉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桑萨斯拿起看了看,把另一张贴着斯克亚罗照片的塑料卡片扔到他面前。
约翰-奥兹,新泽西人。
桑塞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陷在沙发里,两手交握。最后,他缓缓道:“你知道克莱德与邦尼吗。【1】”
斯克亚罗把卡片揣进外衣里:“你到底在想什么?!”
桑萨斯维持着两手交握的动作,没有回答。
——没有人讲话,但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