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跟着城宜来宫墙听墙角,若是被人抓到,丢脸事小,挨板子事大。
来都来了,顾倾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万军朝拜的是何等壮阔,她个子矮,只得半钻到瑞王身下,扶着墙角探出脑袋朝武门望去。
“就看到一堆屁股。”城宜比顾倾高出许多,视野亦比顾倾远,他还勉强可以看到矮台上的楚王以及一众将领,旁边的公公正在宣读诰封旨意,顾倾除了一堆姨妈红的背影,什么也看不到。
“好歹你也是王妃,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什么叫就看到一堆屁股……城宜嗔道,皇城之下,皇命诰封万军,如此空前盛大的场面,她竟用一堆屁股来形容。
“太远了,看不到那边念什么!”既然看不到,顾倾索性竖起耳朵听听诰封圣旨,怎奈啥也没听到。
“你这种三字经都背不全的人,就是给你听了也听不懂!”城宜不满顾倾一直碎碎念的小嘴,怼道。
顾倾竟无言以对,好吧,那些文绉绉的圣旨她的确听得不怎么上道。
也不知皇上这圣旨是怎么写的,那老太监都念叨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念完,这是在显摆他文采好?都把诰封圣旨写成书一样厚了!
“四皇叔,小皇婶,你们俩在干嘛呢?”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吓得城宜和顾倾一个激灵,慌忙贴墙站直。
发现来人是安耿一人,霎时送了一口气,还好是熟人,熟人好说话。
“大侄子你可吓死我了!”
“大皇子你可吓死我了!”
顾倾和城宜神同步道,若是被哪个多事的巡卫发现,非得到皇上面前参他们一本不可。
“想看军队受封?如何不到前面去?”安耿疑惑,望了一眼武门上的皇上与众大臣,道。一个是堂堂亲王,一个是功臣之王妃,想听诰封,直接上武门上便可,何需偷偷摸摸。
城宜与顾倾相视一眼,呵呵笑了,也不应他,别人尚且不知,他们还没有自知之明嘛?城宜自从两年前打着兴修库河的旗号去了堰都后,皇上早看他游手好闲不爽了,不若也不会将那对白玉山茶赐给楚王府,逼迫他从堰都回来抢宝。
至于顾倾,遑论楚王对她那爱答不理的态度,只凭她是宰相微生则的女儿,皇上就够瞧不上她的了,总觉着当年赐婚一事愧对楚王,能给她好脸色?
“怎么,有何不妥吗?”安耿虽说平日里偶与顾倾有些往来,毕竟是九皇叔的王妃,从不敢做出逾越之事,也未曾问那不该问之话,父皇面上对瑞王府楚王府颇多照顾。其中情理,还不是太明了。
“武门城墙太高,犯懒,不想爬。”顾倾敷衍道,总不能直说你老爹不喜欢我,我不去与他凑热闹。
“嗯,同理!”城宜颔首。
“九皇叔过来了!”安耿怀疑的看着面前二人,眼角余光突然睨到蓦染正往这边过来。
城宜闻言,一个闪身趴回墙角,望去。比起顾倾的不疾不徐,他那一副六年未见甚是思念的模样,更像是一个娇俏的小媳妇儿。
远远只见蓦染一身黑甲勃然,步步生风,带动着身后艳红的披风,头盔上的穗子也随之动荡。
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猎鹰般睿利,扫视着划一而立的军队,似是察觉到这边“动静”,蓦染突然转过头来,原本暗沉的眼眸透着几分萧杀。
趴在墙角的二人慌的一闪将身子隐匿,到底是迟半分,偷墙角?蓦染敛去眸中杀意,暗叹:果然是城宜和微生月会做出来的事。一旁的站着的安耿倒是大方冲他笑笑,蓦染冷脸一转,继续巡视,只当刚才什么也未看到。
“吓死我了,差点被九弟发现。”城宜轻拍着胸口,喘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田径跑了几千米累的才喘成这样。三十的人了,性子不靠谱的跟个十三毛头小子一般。
顾倾一脸嫌弃,闷闷道:“几年不见,黑了,丑了,脸色更臭了……”说罢,抬起头来,眸中带着几分不屑,冷冷睨着城宜,更在喉咙的话,许久才蹦出来:“看起来比你还老!”
城宜……
安耿……
蓦染常年在外风吹日晒,面容自然比不得整日养尊处优的城宜白净儒雅,蓦染虽比城宜小五岁,常年征战洗礼下,愈发成熟铁血,城宜一张素净的面容如同二十出头的少年郎,比较起来。倒像是蓦染大城宜五岁。
顾倾虽对蓦染的容貌没什么印象,可是六年前蓦染重伤,休养了一年多,一年的磋磨,回京时亦也是白净温润,骨子里的萧杀凛冽亦也有所收敛,不像现在,站那儿不动,都让人觉得有种顺我昌逆我亡的既视感。
“九皇叔……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安耿不可否认,容貌上,瑞王确实愈显年轻倜傥些。可楚王战功赫赫,英姿铁血,亦是俊容不羁,哪是瑞王可比的?男人看男人总与女人看男人不同,安耿更倾慕于蓦染这般铁血汉子。
“又不是你嫁给他,你懂什么!”顾倾不耐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她没事听瑞王撺掇来这儿做什么,心中那种“老牛吃嫩草”、“鲜花插在牛粪”的感觉越发强烈了,心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