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裴目不转睛的盯着。
村长将眼前的视线挡了个七七八八，只知他掀开薄被后，扑鼻而来的腥臭立马让胡裴捂住口鼻。薄被里侧已被黑血渗湿，看起来用手一拧就能拧出一地血水。
“啧啧，止了血都还流这么多……”村长面色凝重，朝赤木招招手。
赤木会意，将锅盖掀开，盛起一碗里面正在熬煮的黑糊糊的玩意儿。在锅中，它还咕噜咕噜冒大泡。泡破后，浓重的味道在房间中弥漫。
房间不大，两人又要开始给胡林舅舅安腿，偶尔间还要跑动，胡裴在这里自是碍事。于是他选择退了出去，站在内外两间的通道上。
从现在这个位置看过去，胡裴对胡林舅舅的腿看得是一清二楚，他的腿被树妖张开的血盆大口尽数吞没，直至胯骨，都被嘶拉得碎裂，骨骼稍微偏大的地方还好留下一层薄薄的骨片。
两人的工作甚为繁琐，他们先将那碗黑糊糊灌进胡林舅舅的咽喉，而后赤木又盛起一碗，去了偏门加了料，端进来时已变成咕噜冒泡的石灰色。
赤木将它放在床边，仔细着碎骨，村长站在一旁，偶尔打下手。
胡裴看见赤木用指头捻起大小不等的碎骨，涂抹糊糊后，粘在了胡林舅舅的胯部。
胡裴大惊之余，不免感叹赤木老师的能力。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偏门拥抱满贯的金光，胡裴看见赤木老师棱角分明的脸上滴落颗豆汗。
赤木直起身来，顺手将它捏住，“好了，现在就差他的魂魄了。”
村长笑容可掬，连连点头，“好、好，你快去快去，剩下的交给我好了。老了，眼力体力大不如前啰。”
赤木笑道，“这才是常态，修道之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跳出三界五行，得到超脱长生的呢。照我说，村长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是一般人都追求不到的幸福。”
村长摆摆手，笑得满脸的皱子，像千沟万壑的黄沙土。那是被岁月无情所雕刻下来的痕迹。
“好了，我走了。”赤木向村长道别，临走之际并他微微躬身行礼。
胡裴见了，不由疯狂学人，亦向村长躬身道别。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赤木老师没那么严厉，村长也很和蔼可亲的样子。大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样子，每一面都对着不同的人。
“胡裴，我们快点走，挂了招魂引再回来吃饭。”赤木老师接着道：“正午阳气足，挂招魂引不易逗来邪祟。”
“嗯，好。”胡裴卯足了劲跟上赤木老师的大长腿。
两人走到村中，找胡林家拿了招魂引，往后山走去。
途中，胡林见两人，“赤木老师好。”
赤木颔首，“好。”
胡林见胡裴跟着老师，小跑至他身旁，小声问道：“你咋了？要跟老师去小黑屋啊。”
胡裴摇摇头，“等我回来可能就要被关小黑屋了。”
“啊？”胡林一脸难以置信，“那你要走哪里去？”
胡裴摊手，“我也不知道。”
胡林跟在他左右，“那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