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爷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萧擎宇抢白了:“皇叔,若谢贵妃身份真有问题,她可也是您给朕选进宫来的。”
庆王爷没想到被萧擎宇反将一军,一时失语,本来组织好的语言全都被打乱了。
“当年事发突然……”庆王爷欲为自己辩解。
“皇叔啊,朕想问你一个问题,朕若是听了你的选秀,你还会追究贵妃的身世吗?到底是你认为谢贵妃碍了你的事,还是真心觉得谢贵妃有问题呢?皇叔这么急着为朕选秀确确实实是只是为了朕么?”萧擎宇神色如常,语气平静,庆王爷明白,皇上这是在敲打他。
庆王爷便打哈哈,笑着说:“哎呀,皇上,这人老了,就是好操心,既然皇上实在不想要选妃便罢了。”
萧擎宇见庆王爷态度转变,便明白了,他眼下并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谢寒汀身份有问题。不过庆王爷这样反反复复地和他闹,他也觉得烦,便道:“皇叔要是觉得人老了,便在家多歇着,老让皇叔这么操心,朕也于心不忍。”
庆王爷一听这话,冷汗就下来了。笑道:“皇上有所不知,这人老了,更不能在家待着。”
萧擎宇也笑笑:“那边让擎苍去帮你,他一个亲王,这一天天的游手好闲也说不过去。”
庆王爷不敢反驳,只好应了。
恭亲王在外头正百无聊赖,见庆王爷出来后,本是笑脸相迎的,没想到挨了一记白眼,弄得他满头雾水。
萧擎宇第二个召见的自然是承恩公。
承恩公见了萧擎宇便哭。
“皇上啊,您听听他们说的那话,皇后还在呢,他们就要选新后了!老臣这心!老臣这心……”承恩公边哭边捶自己的胸口。
萧擎宇让刘宝顺给承恩公递了帕子。
承恩公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开始诉说当年与先皇的情谊来,萧擎宇也不插话,让他一次说够,还上了两杯茶上来给他润嗓子。
承恩公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停,萧擎宇听到后面听出来了,承恩公只有一个念想,若是皇后真不行了,这后位还得由从他们施家出。
“承恩公请放心,皇后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萧擎宇道,“旁的话还是少说,若是将来传到她耳朵里可不好。”萧擎宇说的可谓有情有义,承恩公许是哭诉够了,也没说要去见见皇后便退下了。
打发这两人,剩下的几位萧擎宇让他们一起进来了。本来他们应该也是为同一件事来的。
恭亲王一进去便问:“皇兄,庆皇叔适才瞪了臣弟一眼,你把他怎么了?”
萧擎宇笑道:“朕让你去帮他管宗室了。”
“啊?”恭亲王一脸不愿意,“臣弟这还管着父皇的书呢!分不开身,宗室的人那么难管,事也多,臣弟管不了。”
“看样子你亲王的封号不想要了,宗室早晚该你管。”萧擎宇慢吞吞地道。
恭亲王不敢说话了,皇兄要是真把他亲王封号夺了,他回家估计得跪算盘。
“好了,说正事,让你们久等了,看坐吧。”萧擎宇道。
几人坐下后,萧擎宇又让人给他们上了茶。
吃了茶润过口,萧擎宇才问:“查得如何了?”
户部尚书和京兆尹对了一下眼神,户部尚书道:“回皇上,确实查到一些线索,但是这些人似乎很隐秘,摸排起来很难。还好是暗中查,若是明面上查只怕早就毁尸灭迹了。”
萧擎宇颔首,问道:“查到什么线索了?”当日萧擎宇并没有说谢家藏有这样的神像,这样若是他们查不到谢家便说明他们摸排的还没到位。
京兆尹继续道:“初三那日,微臣让心腹扮作犯人从京兆府大牢逃出来,借此摸排了京中上千户人家,发现家中藏有暗格的有七八十户,大多数都还没进去细查。发现皇上所说的神像四座,这几座神像看上去都很新,这几户人家应该是新加入的,警惕姓也不强。微臣没有打草惊蛇,已经派人暗中紧盯这几户了。”
“做得很好。”萧擎宇满意地点头,“继续查下去,还有不要只在平民里查。”
京兆尹面露难色,这些日子他查的确实都是平头百姓家,京中皇亲国戚,勋贵无数,他哪得罪得起。
萧擎宇见状道:“朕回头会给想办法,你先去排查平民。”
京兆尹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这几户人家可有共通之处?”萧擎宇又问道。
“目前看来没什么共通之处,也许还有什么微臣没查出来,微臣会继续深查。”京兆尹道。
户部尚书接道:“微臣会派人协助曹大人。”
萧擎宇点头让他们两人走了。
恭亲王其实并没有什么事非要留下来,他主要是凑热闹的。众人都走后,萧擎宇将恭亲王留了下来。
恭亲王见人一走便问道:“皇后如今到底怎么样了?馨媛今早还说进宫来瞧瞧她呢,臣弟没让她来。”
“你倒是聪明。”萧擎宇道。
“到底怎么了?”恭亲王追问。
“她自己服的药。解药在云珠手上,昨夜被朕抓住了。”萧擎宇道。
恭亲王愣了一下:“还真是自己吃的啊,她为什么啊?”
“云珠说是为了见太子。要是太子回来,她便服解药,这期间将她昏迷之罪嫁祸给谢贵妃,若朕没让太子回来,她便就这么去死,离间朕和太子。”萧擎宇说完叹了口气。
恭亲王听完便傻眼了:“她……这是疯了不成,从前她也不这样啊?那什么药,哪来的?”
萧擎宇发现,他也好,谢寒汀也好,恭亲王也好,都觉得皇后做这事太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皇后身边不干净。
萧擎宇莫名想到邪神之事,便道:“你回去后府里也排查一下,看有没有人信这个邪神。”
恭亲王点头:“臣弟明白了。”
“对了,朕已经派人将太子接回来了,不出几日便会到了,到时候你可以去迎他。”萧擎宇道,。
“真的!”恭亲王高兴地叫道,“这小子一定长老高了!皇兄你也真舍得让他出去吃苦。”
“不历练将来怎么当好皇帝,让你当,你当得好?”萧擎宇道。
“我才不要呢!”恭亲王忙跳起来叫道。
萧擎宇笑笑,叹道:“跟着秦宣子当弟子,是太子的福分。当年打北陵还多亏秦宣子给朕的锦囊呢。”
“嘿嘿,有太子这个儿子是皇兄的福分。”恭亲王适时拍了个马屁。
萧擎宇很受用,笑道:“太子确实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比我们兄弟有出息。”
恭亲王缠着萧擎宇陪他下了一盘棋,又在宫中用了晚膳才出宫。
恭亲王走后,萧擎宇便慢悠悠地往宜兰宫去。萧擎宇越来越觉得只有在宜兰宫,在谢寒汀身边他才是放松的,开心的。
谢寒汀满以为今日皇上不会来了,毕竟今日复朝,一定有很多政务要处理。谁知这么晚了,皇上竟又来了。
谢寒汀已经歇下了,倒还没睡着,今日兴起,又将萧擎宇先前写的话本子拿出来重新看起来。萧擎宇到的时候,谢寒汀正歪在床上看最后一页。见皇上来了她准备起身行礼,被萧擎宇制止了:“日后不用再行礼了。”
谢寒汀心道,终于等到这天了。
萧擎宇走近了,当看到谢寒汀正在看他写的话本子,他有些意外地道,“竟还留着呢?”
“那当然,这可是皇上写的。”谢寒汀将最后一页纸放进了枕边的锦盒里。
萧擎宇趁势抓住谢寒汀的手,坐到床边说道:“多谢寒汀珍惜我的写的话本啊。”
谢寒汀无语地看看萧擎宇,他真是不管什么话都能接过去表白呢!皇上在表白这件事上真是天赋异禀。她本意是皇上写的东西不能乱丢,到他那就意思就变了。
萧擎宇抓着谢寒汀的手捏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捏谢寒汀的手。
“皇上可是累着了,早些歇下吧。”谢寒汀觉得她的手要被捏得脱骨了,忍不住说道。
“嗯,确实累,都想当个昏君了。”萧擎宇说完,身子一歪将谢寒汀扑倒在床上。
谢寒汀听萧擎宇说要当昏君,心下一紧,他要当昏君,自己还不定是个奸妃?将来怕不是要被载入史册受千古辱骂?
“臣妾以为皇上志在成为千古一帝呢,十多年励精图治,皇上的丰功伟业可不能半途而废。”谢寒汀道。
萧擎宇头埋在谢寒汀肩上,听谢寒汀说的这么认真嗤嗤地笑了。
“皇上笑什么?”谢寒汀有些气恼,觉得萧擎宇在嘲笑她。
萧擎宇扭过头面对着谢寒汀的脸,笑道:“我志不在成为千古一帝,志在寒汀。”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谢寒汀道。
萧擎宇手按在谢寒汀的心脏位置:“还不够,要这里,全都是我,才行。”
谢寒汀不吱声,皇上这要求有点高。
萧擎宇一只手支起脑袋,另一只手拍拍谢寒汀的心脏,问谢寒汀:“现在,这里有多少装是我?”
这个问题谢寒汀无法回答,因为她时常觉得那里并没有一颗心在。
萧擎宇不管谢寒汀的沉默,举起放在谢寒汀心脏上的手,拿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指尖笑问:“这么多有吗?”
谢寒汀白了萧擎宇一眼,这人真会讨人嫌。
“哎呀,看样子不止!”萧擎宇又把拇指往下面掐了一点,掐到了小拇指的第一个关节处,“这么多肯定有了!”
谢寒汀实在忍不住,打了萧擎宇手一下:“皇上莫要说笑了,早些歇下吧。”
萧擎宇即刻起身,边起边道:“知道了,寒汀肯定等急了,片刻就来。”
谢寒汀无耐地往床的里头滚了滚,背朝外,不想理萧擎宇。
萧擎宇岂谢寒汀说不理就不理的?他自然是洗漱完就紧紧地贴了过来。
“寒汀,这里到底有没有我?”萧擎宇手又放到谢寒汀心上。
谢寒汀闭着眼装睡。
“肯定有。”萧擎宇自说自话,“多少有一点是吧?是就你点头。”
谢寒汀只好微微点头,他说的倒也没错,多少有一点,只是这一点是不是萧擎宇想的那样,反正她觉得不是。
“那这一点在哪里呢?”萧擎宇说着手便不老实了,在谢寒汀心的位置比划着,“是在这里,在这里,还是在这里呢?”
谢寒汀知道他故意使坏,将他的手拿开,双手抱在胸前。萧擎宇笑嘻嘻地从她身上翻过,睡到她对面,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上:“我就不一样了,我这里啊,全是你。”
谢寒汀感受到萧擎宇心跳得很快,她好像很少有心跳这么快的时候。
“皇上不是应该心怀天下么?”谢寒汀没好气地道,不管萧擎宇说的多好听,她也都不会相信萧擎宇心里装的全是她。
“就这么小一颗心,哪装得了天下,只装得下寒汀。”萧擎宇按着谢寒汀的手在心上摩挲着。
“那太子呢?公主们呢?还有别的妃子呢?”谢寒汀不客气地说道。
“他们自然有别人的心去装他们。”萧擎宇偷换概念。
“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了。”谢寒汀顿了一下又道,“皇上真的不必见缝插针就表白的。”
“你不明白,你若真明白就不会这么说了。”萧擎宇语气郑重,目光深情。
谢寒汀一时语塞,正想着该怎么劝说皇上不必如此,怎料萧擎宇竟继续道:“所以我要一直说,日日说,夜夜说,说到你真的明白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为止。”
谢寒汀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看着萧擎宇的眼睛。
萧擎宇见谢寒汀呆呆地看着自己,又笑了起来:“那寒汀为什么不爱听我表白呢?”
“皇上从前不这样。”谢寒汀道,现在他总算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嗯,那我以后总这样,你早晚会习惯。”萧擎宇说着,人慢慢地靠近谢寒汀,用极低地声音说道:“寒汀,我爱你啊,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没等谢寒汀说话,萧擎宇便吻了过来。温柔而绵长的吻,像是配合刚才的深情表白,一点点地撩动谢寒汀去回应他。从一个吻,再到全身心……
夜那么长,情话怎么说也说不完,伴着婉转娇声直到天亮。
谢寒汀睡到晌午才醒,懒懒地叫了一声白鹭。
白鹭打起帐子,过来伺候。
“娘娘今日气色真好。”白鹭难得见谢寒汀脸色这般红润便夸道。
谢寒汀有些窘,嗯了一声道:“吴太医的药看样子有点效果。”
白鹭抿嘴笑了,娘娘还是那么害羞内敛。
谢寒汀见白鹭笑,倒也没恼。
“娘娘起么?”白鹭问道。
“起吧。”谢寒汀道。
白鹭忙叫人进来伺候。黄莺带着宫女们进了寝殿。
洗漱更衣完毕,白鹭端上了早膳,谢寒汀今日胃口好,早膳吃了个十分饱。用罢早膳,谢寒汀照例去东偏殿作画。
午膳过后谢寒汀回到寝殿,发现枕边装着萧擎宇话本的锦盒不见了。谢寒汀想叫人问一声,是不是她们收起来了,见身后跟着的不是白鹭和黄莺便没问。
等白鹭端着药回到寝殿时,谢寒汀把这事又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