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不远处的新建工地隐约传来混乱吵闹,朱朝阳心下怀疑,停了摩托车,从后面抽出一根钢管,悄悄走了过去。
隐蔽的死角里,光线很暗,只能看到是三个人在打一个人,挨打的人反扑到其中一个人身上撕咬,另外两个又踹又打的拉扯,不一会就把这人拽起来摔地上。
借着工地上昏暗的光,终于看清了倒在地上满嘴是血的是谁,“我操你妈!”朱朝阳胸腔都快被愤怒炸开,飞奔过去一脚踹开踩在他脖子上的人。
钢管在空中挥出呜咽声,把人逼退,他扶起张东升,没等站稳,这三人又扑了上来,朱朝阳学过散打,跟这些小混混交手并不吃力,对面占了下风逼退不敢往前。
朱朝阳无意纠缠,只想带张东升去医院,没料到后面突然有人扑过来,闪躲不及,脖子被抱着死死卡住,他手肘往后捅,那人下死手牵制他仿佛不知痛,他霎时间难以呼吸,又过来一个人往他肚子上踢,朱朝阳挣扎着拿钢管往这人腿上砸,力气却使不全。
“啊!!!”卡着他脖子的人突然剧烈惨叫,随即松了手。
(五)
张东升不知在哪捡起一根手指粗的废弃钢筋,竟直接扎进这人得后腿肚里。
没了桎梏朱朝阳当即反击,钢管狠狠往这两人身上招呼,他们近不了身,身上结结实实挨了好几十下,胳膊腿儿都一瘸一拐,狼狈的往后退。
朱朝阳回头,却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剩下那人已经被折磨的昏死过去,张东升疯魔了一般,把钢筋在那人身上扎进去拔出来,再扎进去,腿上已经烂肉翻起,他习惯拿书的手慢慢上移,摸到那人胸口,双手高举,额上青筋都冒出来,眼神阴冷可怖。
这是这么久以来朱朝阳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他年少时见过很多次他杀人抛尸的神情,充诉着浓烈血腥味像在做梦,梦到他死的那天。
“住手!”朱朝阳大梦初醒,歇斯底里,“张东升!你他妈住手!”
张东升真的不动了。
朱朝阳扑过来夺了他手里血迹斑斑的铁铁条,那人倒在地上血肉模糊,伤口都不深也没在要命部位,这才松了口气,斜眼瞪着准备开车跑的那两人,“不带上这条死狗吗。”
那两人愣愣跑过来,将地上躺着的人抬上了车,东倒西歪开走了。
朱朝阳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张东升面无表情,眼镜片碎了,看到的是一个破碎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阴沉扭曲的脸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即使满身阴冷杀气。
哄小孩似得在张东升后背一遍遍抚摸,他喃喃道,“没事,没事了,我带你去医院。”
张东升嘴唇碰了碰,低语说些什么,朱朝阳凑过去听。
“为什么背叛我。”
“滚。”
“朱朝阳。”
“别让我再看见你。”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如同下死亡判决书,朱朝阳反而沉寂下来,缓缓道,“你冷静点。”
“如果我不冷静——”
朱朝阳察觉后脖颈抵上一个尖锐的东西,那根沾满血的细钢筋磨砺的如同锋利的刀。
“你现在已经死了。”嘴唇离朱朝阳就几毫米距离,温热的气息贴着他的耳朵,听到的却是冰窖般冷的话。
“那你把我杀了。”朱朝阳歪头,把脖子完全暴露出来。
“你有资格吗?”张东升摇头低笑起来,像所有大反派在主角濒死前一番趾高气昂的自白,“人性果然低贱,朱朝阳,你比上辈子愚蠢多了。”
嘲笑不断,朱朝阳却没恼,慢条斯理道,“徐静告诉我,U盘里的东西很私密,说你是衣冠禽兽,录了你们这么多年做爱视频,其实我蛮好奇,张老师在床上,是怎么做爱的?”
张东升飞扬的眉蹙起,面目僵滞。
“其实你不适合跟女人做,”朱朝阳凑过去,恶劣的靠近他耳朵,清晰准确的把这几个字送过去,“只适合被操。”
张东升这种按部就班、严谨到一丝不苟的人,就是做那种事都是如同应付工作一点趣味都没有,根本听不了这种粗鄙的话,越是正经,朱朝阳就越想撕破他正经的脸,去看更深处压抑的欲望。
张东升瞬间扑过去将他摁倒,钢筋抵着他的脖子,脸颊随着怒气烧的能滴血,“你成天就只会想这些东西?!”
被胁迫的朱朝阳没丝毫畏惧,反而看到张东升有些溃败而赧然的表情,更加肆无忌惮,“怎么?杀过那么多人的张老师,不会连点荤话都听不得吧?你这老师当的可真失败,学生不想坐标系,只想怎么操你。”
“闭嘴!”张东升一耳光打上去。
朱朝阳吐了口血水,转过被扇歪的头,“本来还想欣赏一下张老师的风采,结果好没意思,是买奢侈品报公账的账单记录和一些录音。”
张东升眯起眼,捏紧了铁丝,尖锐的金属划破朱朝阳细嫩皮肉,渗出血来。
“你在做什么,我一直都知道。”朱朝阳眼神变了,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唇,抚摸他的脸,最后拇指移到嘴角,擦拭着上面的血,重复说着,“我不会让你死的,张老师,我不会让你死的,张东升。”
他的老师,他循循善诱的老师,教他杀人的刽子手,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