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请父皇、母后用茶。”
见陆婉并无异常之处,站在她身侧的晏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江若柔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面目慈和的晏清,笑着开口:“快起来吧!”
“谢母后。”陆婉起身时,她身旁的晏珩忙上前扶了一把。
晏清见状,捋须笑道:“你倒是知道疼人。”
“夫妻一体,疼阿婉就是疼儿臣自己。”晏珩亦回以微笑,体贴地站在陆婉身侧。
晏清点头:“你可要好好对婉儿,不然你姑姑和祖母,包括朕,都不会轻饶了你。”
“儿臣明白。”
江若柔抿了口茶,对着晏珩嘱咐道:“太后身子不爽利,久不见人。但你成婚是天大喜事,也得让你皇祖母也沾沾喜气。我让人做了些好克化的点心,充做喜果,你一会儿去记得叫人拿上。”
晏珩应声:“是,母后思虑周全。”
陆婉却有些坐立难安:“这本该是儿臣的事,是儿臣失职,叫母后和太子忧心了。”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可自责的,一家人非要说两家话。”晏清开口,止住话头,“朕知道婉儿是个好孩子,一向孝顺,侍候太后比朕和皇姐都周到。初为人妻,这些事跟着皇后慢慢学就是了。”
“儿臣遵旨……”
晏清倒不紧拘着那些规矩,又问了陆婉几句话,然后赏赐了些金银,便让晏珩带着太子妃离开了。
去慈安殿,饶有兴致的二人自然选择穿过御花园。
此季景色单调,只有桂树绿叠成荫,叶与叶的罅隙间缀着小小的、金色的花骨朵,溢出的芳香散向四面八方。
晏珩与陆婉并肩而行,兴致勃勃道:“昔日太宗南征百越,破之,兴建上林苑。群臣进献的名花异树有千余种,都植在上林苑里,其中就有金桂十株。”
“但花草树木也挑壤,南方官员所贡的什么荔枝、甘蕉、柑橘,这些树都没能活下来。唯独金桂幸存,复生百余棵。”
“后太宗突发奇想,在苑中辟一小径,将金桂缘径而植,得一‘香径’。那小径绵延数里,秋风一动,满目金黄,招摇生香。”
“和孤的阿婉……”
“真是——”
“一模一样。”
说着说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叫认真听她讲话的陆婉神色一滞:“什么意思?”
晏珩笑了笑,大方道:“金桂,独占三秋,闻香十里;阿婉,淡妆浓抹,艳压群芳。”
陆婉闻言,倒是没有昨夜和清晨那般敏感羞涩。
她面色如常道:“殿下,我发现你如今和我讲话,愈发油腔滑调了。”
晏珩往她耳边靠了靠,低声询问到:“你不喜欢吗?”
陆婉不动声色地拉开这段暧昧的距离,轻叹一声:“说了,只喜欢殿下这张皮囊。至于油嘴滑舌……殿下有事跟哪位美人儿学的?”
“唔……没有……”晏珩说罢,便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晏珩压着步伐,所以陆婉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她:“什么没有?是不止一位吗?”
“怎么可能?”晏珩侧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除了阿婉,我看什么女人都是一个样。”
“……”陆婉自然不信。
想起上一世晏珩的审美,清一色的良家子,素淡如新荷,腰纤不堪握。曹娥更是讴者出身,听说能歌善舞,依人起来,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好了好了,我们快些去给皇祖母请安。”晏珩自然地牵上陆婉的手,“父皇和朝臣休沐,孤晚些回去,还得处理积压的庶务。”
“……”陆婉任由晏珩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起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身后的宫女太监一致保持缄默,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老老实实跟在二人身后。
“母后。”魏王晏渚一早进了宫,在太后静思的内室中絮絮道,“晏琮那小子不思进取,看样子是不肯配合儿臣。若不是皇兄看得太紧,儿臣早把他……”
“好了……”刘太后开口,带着历经岁月沧桑的沙哑。
她声音很轻,分量却十足,令心有不甘的晏渚乖乖闭上了嘴。
“母亲想让你也做天子,是不假。可晏琮毕竟是陛下的儿子,哀家的孙子。”
“这么多年,除了晏琮和晏珩,宫中诞育的哪个皇子,哀家没替你看管过?”
“可是……”晏渚欲言又止。
刘太后虽有眼疾,心却跟明镜一样:“可是陛下不是傻子,兄终弟及都是哪朝哪代的旧俗了?父子……还是要亲过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