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他怯生生的答道,声音尖而细,却并不刺耳。
小草?我从未听过这样的名字,见我不解,他便有些慌张的解释起来。
说是爹娘因没钱治病在他七岁时都死了。
他辗转了好些时候,因着面相不错才被卖进了宫里,已是在宫里当差有八年了。
当年收留他的公公说取上这样轻贱的名字,在宫中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会好活些。
哦,原来是这样。
好似与他也没有什么不同。
那段时日,楚文宣似乎被容贵妃禁了足,整日里也就只余了小草能与我讲上几句,倒也不显得孤单。
小草总是淡淡的,我温习功课,他便是静静的与我磨墨。
我习武,他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上来与我擦汗。
有时我爬上树梢,去到房顶,他也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神情。
就那样静静的陪着我。
只是偶尔,落雪之时,他从外归来总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似是受了欺负。
可一摊开衣襟,却是一兜子的炭,虽只是些粗炭,不如金丝炭金贵。
可好歹也能取暖些时日,只是他这般狼狈,许是又被那女人刁难了一番。
后来,楚文宣也总是偷偷的来寻我,见着我炭盆里的粗炭,他又开始与我送些金丝炭了。
而小草站在一旁,面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日子过得很快,大雪一落,便是到了过年。
楚文宣被容贵妃绊在了主殿中,是来不了的。
小草不知从哪寻来了一张剪坏了的福字,贴在了我偏殿那扇吱嘎作响的窗户上。
大雪的天,我与他坐在台阶上,看着那雪如鹅毛般落下。
虽然冷的发抖,但心里却是泛起些暖意来的。
小草从袖中掏出一个米糕来,样子精巧,瞧着便是十分好吃的模样。
他将米糕递到了我的手上,第一次我觉得他的笑容变得晶莹剔透的,白皙的面上眉眼间都荡着化不开的暖意。
我咬下一口米糕,软绵绵的一瞬便是化在了我的口中。
原来啊,也有人可以对我如此好。
小草,成了我唯一能够毫无顾忌的与他说话的人。
若是,一切都能如此下去,想来也是好的。
只可惜,小草死了,死在风和日丽的春光里。
那天是立春,春光明媚,伴着野花的香气飘到了我的房中。
楚文宣终是解除了禁足,他兴高采烈的跑到我的偏殿来。
一出口便是一个炸裂的消息。
他说,父皇觉得春光甚好,决定出外踏青。
定在了南面的豫昔山脉,那里每到开春都是漫山遍野的花,清翠的树,还有许多鸟儿归巢。
美景如画,当然必要配美人。
于是父皇决定带上容贵妃,当然也包括楚文宣。
也自然不会有我。
只不过楚文宣如此开心,我也猜到几分,踏青的名单上也有我。
我最是了解楚文宣,这名单怎会有我,定是他又使了什么法子才让容贵妃同意了此事。
谁料他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就是跪了一个时辰罢了。母妃她怎会舍得我如此。
这不,踏青可以带上皇兄了。”
切,这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