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你去捣药。”
顾青衣的声音隔空传来。
半夏听到旁边的动静叹了口气,接过梅落尘捣错的草药继续处理,梅落尘偷偷看他的手法,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却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一直盯着师兄的手,大气不敢出一声,久而久之脸憋得通红,半夏听到气息不对劲,停下来问:“喂,你怎么了?”
“给我点事做吧。”梅落尘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让人很难拒绝。
半夏一言不发。
顾青衣瞥他一眼,放下毛笔看外面天色:“到午时了,隔壁酒肆家的女儿快来送饭了,你们去吃饭吧。”
半夏低下头捣药,“我不吃。”
“我也不饿。”
半夏动作一顿,朝发出声音的位置看去:“你为什么不饿?”
“我……我吃不下。”她想跟师兄学习捣药的手法。
半夏定了一瞬,伸出手摸到她的手臂,分析道:“你的手腕很细,脉象也弱,不像是会积食的人。”
梅落尘小口微张,显然愣住了。
顾青衣一言不发,敢在大夫面前装病?这下好了,被拆穿了。
医馆中洋溢着尴尬的气氛,梅落尘低下头继续看半夏捣药,一个大汉突然从外面踉踉跄跄走进来,没站稳一下扑到地上。
“大夫,我摔伤了!你快帮我看看腿!”
“把他扶到凳子上,坐好。”顾青衣走出柜台。
半夏去扶人,梅落尘灵敏地竖起耳朵,像见到猎物的猎户,贼兮兮跑到顾青衣身后观察,露出半个脑袋。
大汉坐在凳子上,顾青衣半蹲在他面前,扶起他的腿卷起裤腿,观察淤青位置,用手指敲一敲这里、按一按那里,询问道:
“这里疼不疼?这里呢?也不疼,那么这个地方……疼?这是扭到筋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种伤不能怠慢,你成家了吗?你要在床上安静躺两个月养伤,必须有人伺候你。”
大汉脸一白,“大夫,我还没讨上婆娘,你这里有没有能治筋骨的药,让我能快点好起来?”
“有,半夏去准备膏药。”顾青衣接过病人手中的几文钱,转身对梅落尘说:“去找人扶他回去,就找对面的伙计。”
半夏在药柜前忙碌,梅落尘跑到对面找人。
等到送病人离开之后,半夏对顾青衣说:“我留在店铺写药方,你带她去吃饭。”
这个“她”指的是自己。
明明这么忙,还惦记着她吃饭,梅落尘有些生气,他就这么不想和她说话吗?!
她心中升起委屈。
顾青衣从柜台拿了银子,没有等酒肆家娘子,带她到隔壁酒肆,上菜时他开解道:“半夏对你没有恶意。”
梅落尘有些茫然,她的感觉不会有错,是不是她昨天没有及时拿来白布,让师兄生气了?疑惑的话就在嘴边,她又咽下去。
以后一定不能再犯错,毕竟这里没有大夫人,没有人会轻易原谅她。梅落尘暗暗思忖,她必须要留下来,那些拜师的银子可不能白白浪费。
虽然懂这个道理,但是回到医馆后,她依然没有多少干劲,一方面夏日临近,午后的炎热让人提不起劲,另一方面,顾青衣在接到一封鸽子送来的信后离开了医馆,医馆中一时只剩下她与半夏两人,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