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关系玄妙到你不需要怎么去相处就在内心中有了温暖亲切的答案,我对我从未见过的大姑奶和小姑姑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个大姑奶是太爷第一个老婆的孩子,后来这个媳妇结婚后生下她就因病去世了,我莫名的对这与我仅有八分之一血统的姑奶有很大的好感。
我自己的亲太奶实际上是我太爷的第二个妻子,前任太奶只留下一个女儿,却意外夭折,而被定义为这是否是个“意外”的却是由我亲太奶说了算的,街坊邻居们流言蜚语,但在那个底层的小人物生命如同草芥一般的年代,谁会为这不相干的人物做主呢?
可悲啊。
直到太奶奶2000年夏天临走的那一刻点了头以后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一段公案就此了结。爸爸在遗传着我太奶奶血液的爷爷面前无比艰难的情况下勇敢的主持公道,一句话让夭折的大姑奶沉冤昭雪,终于在另一个维度中重见天日。
但愿啊,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在爱与被爱的环境里长大。
太奶年轻的时候我不知道,等我记事了以后对她的印象就是一副很凶、很苛刻的面孔,油油的短发整整齐齐背向脑后,搭配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走起路来左右两肩在水平线上极不对称的歪向一边,爷爷和二叔家的竞一弟弟应该是受了更多的基因影响所以走路姿势很是相似。
校内拓展才艺班,我报名了中国传统文化软笔和西洋文化的竖笛,向家长说了情况后他们很支持我学习软笔,爸爸甚至进城回来买了“多宝塔碑”和“勤礼碑”的字帖供我练习,而竖笛却不是很受他们的欢迎,所以购买竖笛所需要的7块钱,我去了后街找的太奶奶,她在炕梢儿竹席子上的黑色皮革拎包里取出了一张十元的纸币,当然剩下的三块钱也归我。
她的皮包内有着常年不断的酥饼和定轱辘糖(一种圆形彩色的糖),即便如此,也并不妨碍她在我的心目中是一个人设不很完美的女人。
相比于大姑奶我对我小姑姑的感觉会更加的亲近一些,虽然同样都没有见过她们,可能是隔辈儿不同的关系吧。
四十多年前的清晨,小姑姑和我爸爸、二叔儿兄妹三人在后街老房子的水井边采着牵牛花,她一脚踩空不慎落了水,爸爸听见扑通一声后就知事情不好,急忙跑到屋子里告诉他的奶奶,被当做成小孩儿的玩笑话儿被打了两个嘴巴,没了主意之后只在一边嘟囔着没完,那时的她才两三岁呀,真让人好生惋惜。
不知怎的,我竟时常想念这与我素未谋面的还没有来得及相处的她,幻想着她有白白的、精致的脸蛋和松散的、淡黄的头发,尤其当我受了委屈只能暗自用眼泪去表达的时候。
后来,我强要着自己学会游泳,假若给我次机会,我一定去救她。
不知何时,校园里刮起了一阵照相风,教学美术的查老师有一部带有长镜头的相机,我们只需要1块5毛钱就可在他的手中得到一张与最靓丽的风景、最在意的人的合照,从而把一切的你认为的美好都装载在相框里。
第一张照片就是开篇提到了亮哥带我们三兄妹的合影照,我穿着发白的、宽松的、印有格子的上衣站在最前面,红着的小脸、散乱着的头发、无助的眼神与任何一个时代的审美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我十分惊讶和感谢时间带给我的巨大变化,同样也十分的理解他们三个人痛恨时光的心情。一句玩笑话。
亮哥居中,小歌儿把裤子提到了咯吱窝那里站在右边,龙哥虎头虎脑的站在另一侧,每当我脑海中浮起这幅图画时便情不自禁的在心底升起一股甜意,可那时的我却日夜期盼着、幻想着快快长大,我的年龄和肩膀实在太小、太瘦弱了。
也许,只有在小孩子的眼中才把长大和美好定义为同一件事情吧。
留下来的还有一张小学四年级全班十多个同学一起在篮球场北面的珍贵合影,我和延龄分站在刘老师的左右,龙哥无精打采的没有力气,家宝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延龄嘟着嘴看向远处,孟肖带着他那早早就停止发育的眼睛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眼神中尽是懵懂又无辜的女孩儿们蹲在最前面的一排。
说实话,我长的实在不是很受看,小时候照镜子的时候常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妈妈安慰我说以后长开了就好了,现在我的自信心爆棚,但不是因为我长开了,而是我想开了。
在此之后这个班级便不再那么完整了,龙哥的父母把他接走了而转学到别的地方,我们班级的灵魂支柱刘老师到了退休的年龄。
五年级伊始,我们一、二两班合并由王老师担当全年级的班主任,我是一个最为怀旧的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工作了想着大学的生活,上大学的时候想着高中,以此类推,进入一个新环境对于我来说太过于艰难,沉浸在过去不能自拔,往往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来调整。
后来我发现了自己的这种性格上的缺陷,以至于很多种关系的处理上都不尽人意,一度为之感到苦恼,而我却是想不出任何改变的办法,可能它来自于我的血脉之中和我息息相连。
相片里的服装永远都那样的单调,绿色校服配小白运动鞋,直到现在为止那双鞋还是我最喜欢的样式,它总是能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穿上它我会特别的灵活,能够跑的很快。所选择的背景图不是大树就是单双杠,弯腰后双手直挺挺的按在膝盖处抬起头来傻呵呵的看向相机是我最为钟意的姿势。
以上的排列组合足以让我在同学间出尽了风头,下学后拿着厚厚一沓的相片在小歌家正在施工修建高围墙的院子外和妈妈讨论着拍照的话题,即使我在价格上告诉她的是5毛钱一张,但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嫌弃着贵,那时候我就知道在她的眼中就没有便宜的物件,直至现在。
在我放学的路上,有人喊着红豆,我就知道谁二叔回来了,在并不诙谐的我们那儿可能只有他才能想得到这种玩笑话。
二叔把二婶带了来,她体态微胖,面容俊美,言语干脆,带着特有的城市气息,更显得出众了,尽管二婶的老家是在城边一个乡镇里但也依然不妨碍我对她如此的评价。
二婶是绽放的烟火,绚丽非常,小家子里出大闺秀。
没多久,他们结婚了,我和小歌被选去当了童男和童女,在二婶的家里,给他们戴上了大红花和新郎、新娘的标签。
次日一早,随车队回到了我的老家,家里简单的摆设了流水席,虽然人多热闹却感觉十分无趣,心中第一次产生疑问这就是所谓的婚姻吗?
一对男女结合后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从而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小的生活单元,看似俩个不相干的人因婚姻来使整个世界幸福加一,殊不知却也是个体和其家庭的脱离,整个世界悲伤也加一,想此不禁令人感叹不已。
世事果真如陈抟道长提出的太极图一模一样,损益盈亏、阴阳柔刚、坤乾夜昼、黑暗光明、死亡新生,有相或无相,一切不变且守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