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沈觅和晏晏全都看向了他。
陆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窗户旁。油灯的光亮微弱,照不到那个位置,他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我记得离开之前,窗户是关上的,不知道沈大人在我们走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动过窗户?”
晏晏看向沈觅。
沈觅连连摇头:“除非我梦游了,否则应该一直呆在床上没有动过。”
陆瑾的声音缓缓从黑暗中传来:“我刚刚检查过了,窗户虽然也关上了,但并没有严丝合缝。”
“而且,窗户下面,还有一些泥土。我记得沈大人应该下午打扫过房间。”
沈觅脸一红,他下午打扫时全是在应付晏晏,窗户下一尘不染他是不敢保证的。
“难道真的有人进来过?”
晏晏问道:“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沈觅努力地回想了一番,说道:“我只看清楚一个轮廓。”
“对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他的脸不太正常,五官全都是随机长得,看起来格外恐怖。”
沈觅努力掰扯着自己的脸,摆给晏晏看,想让她也感受一下自己刚刚的恐惧。
晏晏看了半天,除了滑稽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害怕。
终于,她放弃了去看沈觅,转而去问陆瑾:“那沈大人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经历了这些?”
陆瑾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知道后,便不再言语。
晏晏不罢休,自顾自地分析着:“如果说是做梦,房间里却的确有人进来的痕迹,但如果说是真的,那为何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又在睡觉。”
沈觅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得摇了摇头。
晏晏埋头苦思半晌,忽然眼前一亮,叫道:“我明白了。”
“说说看。”
晏晏咽了口口水,捋顺一下思路,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想法分享了出来。
“有没有可能,房间里先是进来了人,和你说完话就走了,紧接着你又睡着了,由于睡得太迷糊,所以把真正发生的事情当做了一场梦?”
沈觅不屑道:“你还不如说,有人来找我,见我睡着了就又走掉了靠谱一些。”
“你这也是一种思路嘛。”
沈觅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他一直没有对二人说,刚刚的经历过于真实,他总觉得不是做梦这么简单。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迎接少城主呢。”
沈觅吹灭了油灯,学着陆瑾找了把椅子倚靠,晏晏则和阿芝挤在一张床上。
房间昏暗,不一会儿,变听到晏晏均匀的呼吸声。
这家伙倒是睡得挺快。
沈觅打了个哈气,暗暗祈祷不要再做些稀奇古怪的梦。
没过多久,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
他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到陆瑾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床榻上,阿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巴掌长的凝尘剑泛着微光,抵在晏晏的喉咙上。
尖叫声是晏晏发出来的。
她漂亮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靠,她怎么醒了!
锁尘镯怎么也被解开了?
沈觅心中一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喂!”他大叫:“你可别干什么傻事,白天的事情不过是一场误会,没必要闹出人命。”
阿芝尖声道:“闭嘴!”
她似乎情绪很是激动,随着手的抖动,锋利的凝尘剑在晏晏白皙的脖颈上留下数道划痕。
“沈,沈大人,救我。”晏晏眼眶发红,声音更咽,绝望地看着沈觅。
“没事,你别害怕。”沈觅安慰道。
他又对阿芝说道:“她是给你治伤的疡医,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想干什么,冲我来。”
阿芝一挥手,将已经解开的锁尘镯仍在了地板上。
“让他带上。”
沈觅看向陆瑾。
陆瑾没有说话,缓缓将锁尘镯捡起来,戴在了手上。
阿芝脸色一狞,挥手射出一道尘息。
陆瑾躲都没躲,便被击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身后的石墙上。
沈觅目眦尽裂,刚要上前,却见阿芝一把推开晏晏,朝自己扑来。
“威压!”
沈觅只觉身子一轻,原本体内充沛的尘息顿时化为乌有。
阿芝从空中跃起,一把将沈觅打倒在地,骑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她只有孩童般的身材,沈觅却感觉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担一般,动都动不了,甚至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阿芝阴冷着脸,小巧的粉拳狠狠地砸在沈觅脸上。
这一拳下来,沈觅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嘴里不知道破了多少伤口,一口浓血从口中涌出。
“小心眼的臭丫头!”
沈觅被这一拳打出了火气,嘴里骂了一声,将口中的血沫朝着阿芝的脸上便吐了出去。
阿芝不闪不避,任凭血污喷洒在自己脸上,“砰”的一声,又是重重的一拳,只打的沈觅身下的地板都跟着响个不停。
“啐!”沈觅又是一口浓血吐向她,“卑鄙无耻,枉为尘师。”
阿芝不说话,又是全力一拳。
沈觅再吐再骂。
二人你来我往四五个回合之后,阿芝的脸上已尽是血污。
沈觅则已意识模糊,只有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听不大懂得话。
鬼者,归也,自古以来,人们便认定人死之后会有魂魄残留,若执念过强,则会返回自己生前的地方,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古书有云:鬼有所归,乃不为厉。意思是只有人们帮助他们完成心愿,他们才不会变成厉鬼害人。
——《浮世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