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梗起脖子,忽然又垂下头,猛地扒拉了几口饭,“我也想吃肉,没钱咋办?你……你若受不了,可以回北京,我绝不强留。”
仇敏脸色变得绯红,“呸,你当本姑娘上赶着贴你,若不是我答应了严大人,凭你这倔驴样也配?”
徐平抬起头,木然看着她,“既然走不了,那先将就吃吧,嘿,要不你贴点钱也成,晌午咱们就吃肉?”
仇敏:“………………”
…………………………
后院菜地,严五小心翼翼地往垅沟撒下菜籽盖好土。仇敏提桶浇水,额上泌出细汗。
“严叔,我就纳闷了。”仇敏放下桶,右手捶着腰,“那小倔驴长了个猪脑子吗?”
“嘿,姑娘口下留德。”
“不是我尖酸刻薄。”仇敏拭汗道:“你瞅瞅都半个月了,他没干一件靠谱事。呵呵,先是书吏衙役们磨洋工,和他消极对抗;再后来人家干脆点卯也不来了,他直接混成个光杆将军;更可憎的是,他不但不整饬纪律,反而不管不顾,天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胡吃海喝,照这么下去,我看他这个破官也干不长久。”
“是啊。”严五起身去地头倒了碗水,说:“难道老爷真看错了他?”
仇敏心中一动,忙问:“老爷?是严阁佬吗?”
严五一怔,随即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朝廷那么多官员,阁佬哪能人人都记住,更合况他还只是个七品推事。”
三日后,仇敏、严五上街置买,途中被几位书吏拦住。
“仇姑娘、严五爷二位行行好。”其中一位书吏不停作揖,道:“劝劝徐大人千万别去我家了,这两天一小请三天一大请,这点家底都快造光了。”
“是呀,徐大人太能吃了,光这几天就花了我二十两。”
“二位做做善事,请转告徐大人,我等立刻回府办公,绝不再消极怠工。”其余书吏纷纷道。
仇敏、严五二人面面相觑,大长见识,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也能奏效,仇敏心中顿时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大堂,书吏衙役肃立堂下,徐平扫了一眼众人,道:“大家听清了,赵书吏负责借贷诉讼,钱书吏负责民事纠纷,孙书吏负责刑事诉讼……,周班头负责收集证据、证物,李班头负责验核证据真伪……,愿你等各司其职,哪个环节出纰漏,我找他算账。”顿了顿,清清嗓子又道:“都听明白了没有?”
堂下众人心中一凛,齐声应道:“属下明白。”
堂后偷听的仇敏、严五不住点头,仇敏心中暗暗纳罕,这便是那小子所讲的流水线作业,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严五则不住捋须颔首,“仇姑娘,我敢断言不出十天,延平十几年的积?便会一扫而空。”
正午时分,延平知府赵文华同时吏部嘉奖文和义父严松的严词申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