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他们已经到这儿有几天了,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批人。
大通铺里挤满了人,一群汉子你靠着我,我挨着你,在这样的天气下,到是暖和,可一扒了鞋,那气味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扎根了,刚来的时候,胡斐是强忍着,差点就要吐出来,过了几天,嗅觉适应了,人也被迫习惯了。
胡斐他们是不可能知道战况的,他们只是被急匆匆的召唤过来,然后草草安置下来。
这里游荡的官兵很少,大多都是满脸的丧气,有人问话也是不怎么搭理的。
他们这些新人聚在一起,都是些普通人家出身,大多有着相似的经历,是很容易说上话的。
胡斐是不想结交他们,这几天就凑在李老伯身边,自从上次冰河的事件儿后,胡斐看着李老伯就和亲爷一样。
“斐娃子,你也喝点水。”
虽然他们这些人刚来,也是被分配了活儿的,人家看着胡斐年纪小,就给分配去了伙房,胡斐管烧火,已经劈了好几天柴火了。
李老伯年纪大了,牙齿不行,这里的伙食不好,不仅少肉少菜,馒头还硬得划嗓子,给配的温水,发放到这里的时候都快凉了。
所以胡斐就总是给李老伯专门热些水,这里是不让人私自生火的,所以这种特殊也只有李老伯享受的到。
胡斐摇着头,表示自己已经喝过了,毕竟自己很方便烧热水,李老伯也不再推辞,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主儿,又沉默了,只是李老伯小口喝着水,胡斐就坐在他旁边发呆,场面却异常的很和谐。
“斐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六子一脸神秘,偷偷摸摸的从袖子里摸了摸,看了看四周,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东西塞进了胡斐嘴里。
胡斐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化开了一片甜,他皱着眉头,舌头上的感觉像是一块小木片。
“这东西你从哪儿拿的?”
“斐哥,你也知道我被分到朱大夫那里,他给人抓药的时候掉了一块,我就给捡了。“六子嘿嘿一笑,又说到”这叫甘草,甜吧!斐哥。”六子一脸骄傲,觉得自己也是个对他斐哥有用的人。
这年头糖都贵,药材也贵,不是没有人用甘草来代替糖类,只是胡斐从前是不配拥有的。
六子这孩子也过的苦,他娘生了六子弟弟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家里药材的支出是一笔庞大的费用,他爹去年给人拉货,砸断了腿,家里就更艰难了。
他从小就懂事,走街串巷的给人传消息,捎东西,赚的不多,也是有点作用,他老是往药店里跑,慢慢的药材都给认全了,来了这儿,就自然而然的被分配的大夫那里去了。
这些事还是李老伯告诉胡斐的,大约是觉得六子这个人还不错,胡斐也对着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少年起了好奇心。
六子大概也不是自愿来的,人家看着他瘸了腿的爹,还是个小童的弟弟,就把它给带过来了,胡斐他后娘说得对,十四,十五岁,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胡斐嘴里甜,似乎心里也甜了起来,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你把东西还给我!那是我的!”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你是偷的呢!”
只见一名俊秀的少年对着一名壮汉怒吼着,壮汉也不甘示弱,展示着自己的拳头,颇有一种下一刻就要揍到少年身上的意思。
“怎么,你干什么瞪着眼,我能冤枉你了不成,我可是本分的庄稼汉,而你是贪官的儿子!大家都来看啊,贪官的儿子是个小偷!”
汉子高声呼喊着,闲着的,有事的人都围了过来。人都是爱看热闹的。
“是啊,这老的贪,小的更贪,就连我们庄稼汉都不放过。”
“龙生龙,凤生凤,这贪官的儿子是个偷儿,先人讲的话果然是有理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没有人在乎真相,就像是听到少年的爹是个有罪的,少年也变得不干净了起来。
“闭嘴,把东西还给我!”
少年攥着拳头,像是再也忍耐不了了,红着眼扑倒了正洋洋得意的汉子,一拳接着一拳朝着脸上打。
汉子也不是吃醋的,除了刚开始被打了几拳,后来就是压倒性的殴打。
“周老弟,你小心些,教训教训就行了,别给人打死了,。小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不学好,唉!”
一脸精明样的大肚子中年男人幽幽的出声道,一脸担忧,仿佛是真的担心少年,但是却没有动作,从这场闹剧开始他就站在两人身边,如果胡斐没有看错,这个人好像是推了一把那个少年。
“干什么,干什么!军营重地,是你们这么放肆的地方吗!都给我散开!”一名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男人,手持一条棍子,朝着众人挥扫。
六子悄咪咪的趴在胡斐耳边说道:
“这家伙叫麻六儿,管武器库的,据说他后面有人,脾气也不好,咱们以后可要避开着他。”
胡斐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六子这小孩嘴甜,看着可亲,到哪里也能很快和人打成一片,知道的消息就也比别人多。
胡斐问“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六子回道“知道,知道。”他又说,“他爹好像是个大官儿,前年被人揭发了,贪污啊,五十万两银子!斐哥,这可是五十万两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