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西的太阳已渐渐失去温度,柔和似绸缎的阳光,打在青年身上,一盏清茶,一碟花生米,外加嘈杂而不失烟火气的声音入耳,惬意的仿佛回到了某个时刻。再配合茶楼里说书人时而轻缓诡谲、时而急促激荡、时而铿锵如雷的故事,庸俗市井中偶尔又夹带妙语,让人昏昏沉沉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好不快活。
嗯。。。。他没钱,身无分文,但丝毫不影响他摆阔。店小二被他大爷似的做派唬的一愣一愣,小心伺候着。
茶楼的说书人虽至古稀,很是消瘦,但身板架子很大,年轻时定是壮硕的汉子。一双黝黑大手即便因岁月而褶皱枯槁,但那道道裂纹一看便知是庄稼地里出来的。
从花甲之年始,自一双有出息的子女成了这大城里的官家,老人便入了城,艰难做起了城里人。好在他为自己的闲暇找到了打发的说书行当,不用靠子女,又能过上书中所讲的颐养天年的日子,老翁大体上是很知足的。
“啪~”
惊堂木的脆响环绕在厅中
“方才说到,咱这大秦地界上的妖与常人无异。诸位可知这些妖是从何而来,为何又能以咱大秦子民自居?这就要说到三百年前那场斩龙大战了。
据说生平年间,西海上出现一条恶龙,那孽障不仅将周遭的鱼虾视作果腹之物,就连我大秦子民也被其视为圈养的牲口。诸位都知道,咱大秦两代先帝皆为雄主,自然有降世谪仙相助。当时出了位斩龙大帅,诸位可知咱这位神仙般的大帅师从何处?唉~听老朽一一道来!”
许多故事来自野史,许多来自话本,许多来自最近几十年解封的历史。老翁的儿子上过最高等的学院,故而他能有幸道听途说,并加以润色。唉~要问为何一个庄稼汉子识字?无他,大秦自生平年间开始便有一家出一丁入学的规矩,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随着年景越来越好,温饱不在是百姓一年到头愁苦的事儿,这一政策更进一步。有幸到了如今隆兴年间,老翁这一代,甚至上两代,文盲已不存在。
老翁不仅气场足,经验也很老道,将茶客们的好奇心撩拨得的七上八下。但台上台下的走动,便少了些相声评书的味儿,倒更像是唠嗑拉家常。这不正于台下喷着唾沫星子,瞅着进来一行四人,老翁竟化身小二上前招呼起来。
“呦~稀客稀客,几位游学的学子赶紧来歇歇脚,这一楼的雅座不比楼上差,犯不着爬那又陡又窄的楼梯。”
两男两女确实也累了,随老翁来到临窗的八仙桌坐下。
“娃儿们是喝茶解渴,还是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打头进门的弱冠男子朝老翁作揖,好奇问了一嘴。“老先生知道我们的来历?”
老翁闻言乐开了花,眼中的骄傲之意无需言表。
“瞅你娃就不是咱沧州人,还以为咱沧州都是庄稼汉子,大字不识一个呢?咱家里的俩个娃儿也曾和你们一样,现如今就在城里府衙当差呢!几位是龙门书院出来游历的学子吧?穿着这身衣服能进城,必然是被黑甲军查验过的,假不了。”
同行的另一男子朝老翁竖起大拇指:“老先生厉害,竟然培养出两位龙门学子,不知两位师兄是哪一届的?”
“唉~哪能是俩小子,那样可不把老汉我作践死,兄妹俩,一个是隆兴九十一年,一个是九十四年的。”
男子的话让老翁听着很舒坦,脸上的褶子都少了许多,随即想到些什么,又问道。
“这个点进城不去客栈,来茶楼是要歇息会儿继续赶路?”
“是呀!老先生,先叫伙计给我们来点吃的呗?粗粮也没问题,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
老翁见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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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的模样免不了心头一酸,原本应该白皙的脖颈也已黝黑,不知是脏的还是晒得。脸上更是有许多干裂甚至剥落的死皮,都是长时间在外,受风吹造成的。心道,这秦地的风就跟刀子一样,当年咱闺女游学途径家门时也是这般,比咱这下地的老汉还要粗糙,得弄点热乎的给他们吃。
。。。。。。
二楼多事熟客,听得抛砖引玉结束后没了声响,也未急着催促,反而调侃起来。即使不打眼看去,他们似乎也知今儿楼里有新面孔,且是小娘子。
“这郭老头。。。。。。老·毛病又犯了。”
“老郭头,差不多得了,瞧你那耷拉的眼皮子,都快裹不住眼珠了,当心掉下来。”
“胡咧咧甚嘞!”
老翁梗着脖子朝二楼起哄的熟客们瞪去,转头又朝伙计吩咐了几句,这才往台上走去。
“没瞅着几位面生的娃儿是来咱密城游学的学子,可不得热情招呼下嘛!”
怼了句起哄的人群,老翁眉宇间多了些许得意。心道,成日里在这茶馆厮混,能有甚出息,不都是混吃等死的货。瞅瞅咱家那两娃,成天忙个没的停,哪有空听老头子咱絮叨。
‘啪~’
老翁重回一二楼之间的台上,一拍惊堂木言归正传。而此时的青年失了听书的兴致,注意力已落在了那说书老翁特意接待的一行四人身上。虽在三楼隔着多重木板,但青年的耳力非凡,将几人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青年下楼便见这四人正对着几盘米糕,就着茶水大快朵颐。
“几位,介意搭个桌不?”
突然冒出的声音将专心的干饭人吓了一跳,领头的弱冠男子忙大口灌了一碗茶,一边拍着胸口顺着下咽的食物,一边起身作揖,顺势让出一张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