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扑通”一声猛地跪在地上,向着林戟忙不迭地磕头:“各路上神大仙,请你们大慈大悲,宽大为怀,放过我的孩儿吧,他还小,没做过任何错事,有什么罪孽,全都报应到我身上吧,只要你们放过我的孩儿,我一定为你们修庙筑宇,世代供奉香火,哪怕下一世我也愿做牛做马的报答你们……”
这时睡在外屋的几个丫鬟听到房内的异响被惊醒,纷纷跑进来瞧情况,只见林夫人跪伏在地上不停地猛磕头,连忙将她拉起来,可地砖和额头上早已经鲜血淋漓。
林夫人挣脱开丫鬟,扑倒在床缘将林戟紧紧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念叨道:“不要怕,不要怕,有娘亲在,有娘亲在,没事的!”
这次的林戟倒是没有再挣扎,只是静静地躺在林夫人怀中。在林夫人温热的体温中,突然觉得脸上一热,伸出小手摸了摸,发现是林夫人额头上滴落的鲜血。
林戟偷偷向林夫人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感动。
这一夜,林府上上下下谁也没睡好。
林栋在书房的椅子上扶着头伤神,桌案上铺着郡里陈上来的公文审批,自从林戟出了意外以来的这些日子,林栋根本没有什么心思能够放在公务上。虽然现在林戟已经醒过来了,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始终没能很快地令林栋缓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正要睡着时,一个丫鬟急冲冲跑过来说出事了。当林栋匆匆赶到的时候,孙时亮早已经到了,正在为林夫人包扎伤口。一个丫鬟正拿着拖把将地砖上的血迹洗净。
林夫人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道出,孙时亮也十分疑惑,仔细地为林戟把了把脉,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孙时亮喝了口茶,闭目沉思。
良久,林栋实在忍不住了:“孙先生,您看这……”
孙时亮睁开眼,慎重说道:“林大人,请恕老朽无能,对小公子的病确实没有什么把握。”
林夫人在一旁急道:“孙先生,您当年可是被尊称为‘曌京医神’的……”
孙时亮摆了摆手:“林夫人,医学之道,博大精深,学无止境,老朽从医四十载,也只能说是略窥门径,从不敢妄称一个‘神’字。小公子若是伤在别处,不是老朽夸口,都有七八分把握,但伤在头部……”孙时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医书所载其症状千奇百怪,有的稍作休息便可安然无事,可有的部分躯体却要终身瘫痪,如头部左侧受撞击,却是身体右半侧身没了知觉,还有的受伤后会丧失记忆,或成了疯子、或成了呆子……”
林夫人身子一震,忍不住流下泪来。难道我的孩儿从此以后要成了疯子不成。
孙时亮沉思良久后,摇了摇头,站起来对林栋抱拳道:“小公子的病是急不来的,需要慢慢调理才行。我这先开一张安心养神的方子,容老朽回去再想想办法。”
“也只好如此了。”
孙时亮离开后,林夫人含着泪地用温毛巾擦拭着林戟的小脸,嘴里不禁道:“我可怜地孩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林栋强作笑颜安慰道:“夫人,你不用担心,为夫一定寻遍天下名医,为小戟儿治病,一定能够将其治好的。”
林夫人摇了摇头,“你也别安慰我了,孙先生是何许人也,他是我大曌太医院屈指可数的神医,何况又是北天药庐名医孙时景的哥哥,天下医术比他还要高明的大夫,恐怕绝不会有第三个了,即使其弟孙时景和师傅李仲达到此,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的。既然连孙先生都束手无策,那便是希望渺茫了。”
林夫人在床缘轻轻坐了下来,“不论怎么样,小戟儿是我的孩子,即便今后变成了疯子、傻子,他也始终是我的儿子,我这做娘亲的会照料他一辈子的。”
说完,林夫人俯下身,用沾满了咸咸热泪的嘴唇,亲了下林戟的小脸。
林栋眼里含着泪也暗暗发誓:不管林戟会牵涉到什么样的方面,也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广寻名医,治好小戟儿。
等林栋夫妻两个走了之后,林戟紧闭的双眼才慢慢睁开,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