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梅子客气,韩露也就不再客气。韩露让小燕别去了。
“叫什么名字?”韩露边问之扬边拿过纸笔。
“之扬,姓阎。阎锡山的阎。”之扬回答着。
韩露一听,接过话说:“还阎锡山的阎。我老公姓胡,看样子以后得叫他逢人解释说是‘胡宗南’的胡了。”
小燕又接过话去,说:“我还姓刘哪。刘胡兰的刘。我怕日后被人拿铡刀给铡了……”
之扬的话一下子引出了一串笑话。
把之扬介绍给了韩露,梅子又问韩露,之扬什么时候开始上班。韩露说,现在就可以上班。韩露还说,虽然离过年没几天了,但她裁剪车间活还是很多。有一批活必须要在年内完成,否则开春就得及早来上班。服装厂里,裁剪是第一道工序。
梅子也没多久,她简单着和韩露说了几句,就要离开。下楼时,韩露和之扬一起送她。梅子要韩露忙自己的事去,别送。韩露说:“反正以后会经常见面,我也就不客气了。”韩露转身回了车间。
之扬没有停了下来,他送梅子下楼。下楼时梅子回头小着声问他:“昨晚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之扬笑了笑说:“下次告诉你。这是秘密。”
“什么秘密。人家担心死了。”梅子递给之扬一个白眼说:“没有谁看到你吧?”
“没有。”
“有空你就过来。你敲敲我后墙就是。三下。记住了。”
“不用。我想来的话,我直接去你家阁楼。”
“什么话!你飞进去啊?”
“对,我就是飞进去。要不下次我飞给你看看。”
梅子觉得之扬在开玩笑,于是偷偷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说:“再让你胡说八道。”
“真的。你晚上等着我,等天黑了,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阁楼。”
“别吓我。告诉我,你是怎么出来的?”
之扬见梅子会害怕,便向她说出了实情。梅子一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
虽然之扬告诉了梅子,自己可以轻松进出广禄阊门,因为他找到了一条秘密通道。这条秘密通道其实也很简单,只是梅子从来没有想到过。
“晚上我还是等你。只要你看到我房间后窗的灯亮着。如果不方便,我会把阁楼的窗户紧死。知道吗?”
要不是有过往行人,梅子当场还想抱着之扬亲一口。她的内心充满甜蜜和欲望,正如她突然遇到了一场爱情,遇到了另一场新婚,蜜月还有好长时间。梅子自然也忽略了之扬是个后生,一个不能完全称为是成人的后生,也忽略了自己是有丈夫的人。和之扬说话,梅子眼神里依旧闪光。而梅子的这份光芒,足以勾住之扬的心。
之扬点头答应梅子,自己晚上还是过来。时间是等天暗下来之后。
下午五点服装厂放工,之扬和妹妹之瑛,夜开花的妹妹,平日相处也跟自己亲妹妹一样的海红,三人一起回家(服装厂新招的职工在年前进行培训)。相比之瑛,海红个头小,身上也少肉。海红没有一处像她姐姐夜开花的地方。姐妹俩性格也有很多差异,海红沉默少言,夜开花总是喋喋不休像是嫁接了雀鸟的嗓门。
“哥,什么时候我们也去买一辆自行车,这样来回就不用走路了。”之瑛对之扬说。
之扬说:“等我们发了工资,我们就去买。”
“工资?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够买一辆自行车吗?”之瑛说。
“一个月不够,那就两个月。两个月还不够,就三个月。反正有一天能骑上自行车。”
“哥,你这是愚公买车哪。”
这话是海红说的。
海红的话让之扬和之瑛都乐了。
“海红,没想到你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是理呢。”之扬说着,拿手在海红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
“哥,你这样不行。人家海红也是大姑娘了,怎么可以随便摸人家的头?”
之瑛见之扬摸海红的头,打起抱不平来。
和之扬跟海红的哥哥阿明一样,之瑛和海红也是同岁,两人是要好的姐妹。外在上看,之瑛要比海红强不少,但之瑛总是爱护着这位体弱的姐妹。有时候海红在家会受到哥哥阿明的欺负,但只要之瑛在场,之瑛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帮忙,哪怕是海红错了,之瑛也会故意袒护。之瑛如此保护海红,这个之扬对待自己的三个妹妹有关。在之扬家里,妹妹们即使错了,之扬也会让着。之扬是榜样,之瑛有时也会要之扬去教训欺负海红的阿明。
“妹妹永远是你的保护对象,不管对错,你就得好好待她。”
这似乎是出自之瑛嘴上的一段经典语录。
海红可不会对之扬摸自己的头有什么不满和反感,在海红眼里,之扬才是真正的兄长。自小一起玩大,她和之瑛姐妹三,都曾经是之扬的“跟屁虫”。长大了,海红更是体会到了之扬的好。兄妹般的情愫,慢慢在转化成一种带着儿女私情色彩的隐隐情怀。十七岁,海红身体尚未完全发育,但她也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了。
兄妹三人翻过曹公岭,天色就开始出现昏茫。从岭上望去,荒地村浸在炊烟的迷茫之中,有鸡鸣狗吠几声,乍看也是一幅山村带声的水墨画。
广禄阊门,梅子家。
晚饭是梅子做的。等宋初花从牛厩喂牛回来,梅子已把饭菜准备好。今天是最后一天喂牛,从明天开始,这牛归承包组另一户人家了。大家不再希望轮着喂养,把牛归人,各家出钱雇佣。这对梅子这样的人家来说,倒是件好事。
饭菜比起平时来要丰盛,因为今天梅子赶集去了。早上出门,梅子虽然是为了之扬去服装厂上班的事,但她对宋初花说是自己去赶集。
宋初花早上吃素,初一月半,或者缝着和菩萨有关的一些日子,也吃素。一早出去,梅子已经问过婆婆,今天是不是吃素。宋初花说今天不吃素。梅子因此割了一小块肉,买了一条新鲜的黄鱼,还有几样自家没种的时令蔬菜。
昨天从宋家岙回来,梅子看得出宋初花心情好多了,尽管宋初花没告诉她宋家岙发生了什么事,但梅子料定宋家岙发生的一定是喜事。
平日里,婆婆和自己说话很少脸上带笑,而这会,梅子看到宋初花脸上有那么一丝丝的微笑了。这是一个身世复杂,心情和情绪也复杂的女人。在梅子眼里,婆婆是少一份阳光,多了一份阴云。婆婆的身世是一个迷。梅子曾经问过夜开花的母亲传秀,因为在村里,和宋初花最有交情的便是传秀,梅子进入广禄阊门,也是宋初花托了传秀做的媒。然而传秀也说不清楚。梅子和很多村人一样,知道的便是宋初花来到荒地村之后的那些事:老公是怎么死的,宋初花是带着富才怎么过来;二十多年来,宋初花守着寡,从来没听人对她有半句闲话,在乡下并不多见。宋初花也许是真正守住了身子的女人。
婆媳俩平素也很少有语言交流,来回对话往往也是一些日常生活遇到必须说的话。同桌吃饭也是一样。这样的状况让梅子刚进广禄阊门时好不习惯。虽然梅子也不是一个多言多语能说会道的女人,但是如此的场景,让梅子感受来多少带有一份凄凉。即使富才在场,那种局面也没有多少换样。人家说富才像他的爹,梅子有时在想,也许这广禄阊门原本就是这样。
按理说,广禄阊门是一个不错的阊门,它干净、清爽、幽静。尤其是院子里那丛木槿花,从初夏开始一直到晚秋,木槿花接二连三地日日开,月月开。粉红色的大瓣花朵,让院子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氛围。相亲那会,梅子走进广禄阊门的感觉特别好。
今天是梅子第一次看到宋初花吃完饭没随即拿起空碗离桌而去。宋初花坐着看梅子吃饭。
“妈,你放着,我来收拾。”梅子抬眼也看婆婆。宋初花的这份异样,梅子是看在眼里了。
“梅子,”宋初花没说收拾桌子的事,她喊了一声梅子的名字之后又说:“富才又多了两个舅舅。”
舅舅?是一下子多出来的舅舅。而且一来还不止一个。梅子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蹊跷又突然。
“舅舅?两个舅舅?”梅子停止了往自己嘴里送饭,两眼挖着婆婆的心思。
“嗯。他们是我叔叔的儿子。叫初文和初武,在上海。”
宋初花的叔叔,富才也该叫外公。在乡下,叫自己的亲外公为外公,外公的兄长叫大外公,弟弟便是叫小外公。宋初花的叔叔便是富才的小外公。梅子听说过富才有小外公,但没听说过小外公有儿子。
“他们来宋家岙了?”梅子以为婆婆昨天去了宋家岙就是为了两个舅舅的到来。
“人没来。来信了。他们来信说今年过年来宋家岙。”
“哦。是这样。”梅子有些明白了。
“我明天还要去宋家岙。富才后天回来,他回来你叫他去宋家岙。你舅舅家房子要整修一下,上海两家客人人不少,吃的住的都得安排好。”宋初花既是告诉梅子一些实情,又像是吩咐。
“哪我,要不要过去帮忙?”
“帮忙倒不用,你舅舅和姨妈那边有的是人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舅舅家里不宽裕,我们能不能把这次整修房子的钱给出了。”宋初花带着商量的口气说。
“行。你说,得花多少钱,我们出。”梅子一听婆婆提钱,答应得很爽快。
“到底需要多少,我现在心中也无数。要不先给五百,你看……”
“我那边还有八百,要不你先都拿去。等富才回来,我再让他带些过去。舅舅家的房子也该修修了。对了,还有他们家的……”梅子想到了舅舅家的茅厕,本来想说出来,但突然领悟过来,这是饭桌上,不能说这事,于是停了下来。
宋初花没想太多,不过她对梅子的爽直还是感到欣慰。媳妇进入广禄阊门,她们婆媳之间第一次提到大数目的钱。
第六章
之扬吃完晚饭出门是一种习惯。
山村的夜晚,没有太多的娱乐,但有很多朴素又单纯的玩法。那些土生土长的玩法,往往都有明显的年龄段之分。儿童们大半会去占领一些公共场地,比如晒谷场,比如村道。他们多半不敢去村外少年们的活动范围又有所扩大,他们或者回去野外,畈上。即使是冬天也不列外。眼下遮坑还有螃蟹,少年们对它们有兴趣。如果是夏日的夜晚,夜钓更是寻常事。青年们自然更加不受空间的限制了。结伴去山外的镇子看电影,找朋友,或者像一些汉子一样持着猎枪去山上找角麂,找野兔子,也有人专门去找野猪。山村自然也有风流浪漫事。历古如此,男男女女间相互淌着浑水,摸着浑水中的鱼。似乎也不足为奇。在荒地村,被发现的没被发现的风流韵事也不少。之扬和梅子有过之前,没有看到过男人与女人做那事,但他不会少听说。
冬夜的寒风吹来,带着凛冽,但那份凛冽进入不了之扬的内心。他的胸膛是热的,心跳在接近三角道地时愈加加快,激烈。三角道地没有路灯,以前有过,可能是断线了,或者灯泡坏了。没有路灯的三角道地注定会受人旁落,这里有大樟树,大樟树下的场地更显得阴森。孩子们对阴森是一种惧怕。但不惧怕阴森的人,假如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也不会进入这阴森的场所。对之扬来说,在这里有了一个发现。那天他躺在梅子的阁楼,突然听到有人喊“梅子”,喊声一下子撬动了他全身的神经。之扬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但他第一个感应便是梅子的婆婆宋初花回来了。梅子说过这阁楼不会有人来,然而喊声到底还是让之扬担忧。这个世界就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之扬紧张了。他赶紧起身穿上衣服,先是贴着窗口听外面的动静,之后摸黑着寻找脱身的机会。夜色趴在窗外,之扬看到窗外除了朦胧的夜色,还有香樟树叶的影子。三角道地的那棵香樟树枝桠,正好横在窗外。之扬探头出去看过,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那天之扬是怎么走,事实很简单。之扬看到香樟树枝桠,他跳出窗口,然后爬到了树上。对山里长大的之扬来说,爬树比过桥难不了多少。
熟门熟路,之扬又动作敏捷,他很快通过香樟树到达梅子的阁楼。窗子开着,显然梅子已在里面等候。也就在之扬接近窗口时,梅子轻声喊了起来:“当心点。”
声音既温柔又温热,之扬能感觉得到。
“梅子。”之扬突然改口了,他不再叫梅子为嫂子,而是直接喊她名字。
等之扬进入窗口,梅子一把抱住之扬,说:“我喜欢你叫我名字,以后你就这么叫我。”
之扬“嗯”过,自己也伸手把梅子围住。
“我们得轻点。婆婆在她自己的房间,只相隔一个厅堂。”
“她会听到吗?”之扬听梅子说来,心里有些担心了。
“我就说我们得轻点嘛。”梅子说着,把嘴盖在之扬嘴上。
同样的一阵狂吻之后,梅子说:“现在也不用我教了,我们只是做,不要说话。你也不许出声,我也不喊出来。”
梅子说着,抓过之扬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
“摸我。我的胸口好胀,下面也痒痒的难受……”
一场好戏就这么开演了。
要说过去的房子大多数是木结构。最厚实的木板也会产生缝隙,房间与房间之间,其实没有什么隔音的效果。大阊门里的故事,很多都是在这样的木结构房子里产生,又通过木板的缝隙暴露出来。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阳光下的村前遮坑,妇女们将洗净的被单和被面、衣裳晾在堤坝。这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与堤坝上的颜色一样,女人们对新年的到来,心情也异彩纷呈。梅子很少来遮坑洗衣。她家里平素也就婆媳两人衣服,只是挽了院子里的水井的水洗了算了。婆婆去了宋家岙,富才回来一宿夜没过,也去了宋家岙。梅子不想去,也不能去,因为家里还要为了过年掸尘,洗刷被单被面和一些家什。
这天梅子挑了两篮子衣裳和被单,也包括在阁楼被自己和之扬弄脏的那两条被子。这两天之扬没有再来。当晚之扬走之前梅子告诉过他,富才可能就要回家。虽然婆婆说过,富才来了就叫他去宋家岙,但是梅子不能确定富才去了宋家岙干活,晚上会不会回来。拆被子的时候,梅子闻着流落在被子上面的那些气味,心里又开始起了痒痒。这气味其实不好闻,但梅子闻着就有特别的感觉。气味是骚气,是臊气,有自己和之扬的骚气和骚气混合在一起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气味的气味。等拆完被子,梅子就感觉自己裤裆的水已经顺着流到了大腿。进屋到了一盆热水洗过身子,换了内裤,梅子才挑着担子去遮坑。
溪边的女人把整条遮坑弄得一个翻天。除了洗衣刷家什的家庭妇女,一些放了假的孩子也来凑热闹。有人居然不怕冷,光了脚板下水。要说冷,其实流淌着的遮坑水并不冷。遮坑水是活水,是山泉奔涌到一起的热情。冷的是淹不住的腿肚子。
“婶子。”有人在喊。
梅子起初并不在意人家喊“婶子”。眼下这溪边,能当婶子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婶子。”有人再喊。
听到再喊,梅子开始也在意起来。她朝上下了望。最后还是发现了喊的人,是夜开花。夜开花在上游的沙朴树下的溪边石阶上。
梅子冲着夜开花笑笑,没有立马答应。在大庭广众之下,梅子还羞于给夜开花当婶子。论年龄,梅子比夜开花也就大五六岁。然而婶子是一个有辈份的字眼。如果按照梅子娘家和夜开花外婆家算来,夜开花也就和梅子平辈。无奈嫁鸡随鸡,这边是富才占了辈份,而且还是远房的堂亲,梅子也不得不成为夜开花的婶子。
夜开花喊应了梅子,又朝梅子招手,意思是让梅子过去。梅子也没有看到合适的位置,于是朝上游走去。
在荒地村人眼里,尤其是荒地村女人眼里,梅子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乡下对优秀这个词眼的用法,和书面上还是有所不同。书面上的优秀,多半是指品行,学问,及容颜上的比喻,总之是一个“非常好”的意思。乡下人所说的优秀,还有更多的涵义。它表示一个女人除了好,还有安分,秀气,和善,懂礼,大凡是一种相对好的意思。除了没有生育孩子,荒地村女人在梅子身上很难挑出毛病来。
优秀归优秀,遭人议论还是有,歹话也一样免不了。冲着梅子说起歹话的大致有两类。一类是嫉妒梅子的日子过得轻松,从来不需要下田下地干活,连晒谷场也很少见到她的人影。一类是看不起梅子没有养孩子,这类人多少也是带了嫉妒的心理,才幸灾乐祸又讥笑。梅子不养孩子不是梅子的错,但人家不知道。包括夜开花和她母亲,如此接近广禄阊门的人也不知道。女人们相互之间窃窃私语,那是存心不让梅子听到。
沙朴树下也不止夜开花一人。在她身边除了瑞香,还有好几位让梅子不认识的女人。老少都有。梅子去夜开花那边,除了自己没找到合适的位置,还有想借夜开花和瑞香来提提自己的底气,到底是不常出来,梅子会感觉不自在。尤其是当自己遇到陌生女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假如连个称呼都不知道,怕是会受人笑话。当然,叫错人了,更加难堪。梅子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遮坑边上除了香樟树还是香樟树。那棵沙朴树却是孤独的。一边是机耕路,一边是遮坑,香樟树排了一长溜过去,郁郁葱葱。惟独这棵沙朴树是落叶精光。不是因为它的落叶变得失味,倒是它那副孤独的神情,让人看来生怜悯。
梅子来到树下,夜开花上岸来接她了。这可爱的大侄女就是这般可爱,又对自己体贴。梅子看着夜开花,除了踏实,心里也感到一阵温暖。
梅子刚将第一条被单放到水里,从下游突然传来一片吵闹声,大家不约而同起身朝下游望去。梅子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站起身来去看热闹,她仅仅抬了抬头,然后看不到那边吵闹的人,但也依旧没有起身。
“谁啊?吵得那么厉害。”
大家相互猜问起来。
路上也有行人在发,发话也说不准是冲着谁,况似那种自言自语。
“这是谁跟谁啊?我看不清楚。”有个年纪大点的女人手搭凉棚朝下游望,但女人眼神不好,没望出什么名堂来。
“听声音好像是九家堂前的桂香。”瑞香看出名堂来了。
“还有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