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桦忙道:“那我帮你叫车。”他拦下一辆出租,艾琳向他道过谢,皱着眉似乎忍着很大的痛楚将自己塞入计程车,她双腿都有些颤抖,一坐进去就瘫倒在座位上。
周桦同情的望着她远去,一抬头,看见那家私家诊所大大的招牌“接生打胎,手到擒来。”他不禁摇摇头,什么广告啊,“手到擒来”,真是的。忽然想到,难道刚才艾小姐是去看妇科么?这样也好,要是真的怀孕,可能恒哥便会收起心思,不再迷恋那个女人了。
大家都说那个女人美如天仙,自己却觉得那个女人年近三十却还好似十五六,一股妖孽之气,谁爱上她,一定会倒大霉的。
但是,艾小姐要是真的怀孕,为什么刚才显得那么痛苦呢?不单单是内心的痛苦,身体上也好像有刻骨的痛苦。
周桦赶到局里,大家正等着陈儒恒为他们开会,最近麦大海几乎天天来吵一次,作为市里赫赫有名的纳税大户,就连市领导也要让着他三分,何况他有丧子之痛,再怎样闹也不算过分。
王局长下达了死命令,要是下个月在不破案,大家统统下岗。
“陈长官还没来。”警员柯淮阳说道,“刚才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他的手提没人接,家里电话也打不通。”
王局长挥挥手,“不等他了,你来主持。”
周桦点点头,目送王局长离开,他发了会呆,“这件案子有什么?大家有什么别的看法?”
警员面面相觑,柯淮阳说道,“这个凶手的目的很奇怪,他似乎不单单是想杀了这三个人,更想在他们临死之前让他们尝到刻骨的恐怖。”
“怎么说?”
“头一个死者陈少杰惨遭剜眼之刑,之前他看到过什么我们不得而知,而他的尸体与第二名死者麦子柳堆在一起,可见麦子柳临死之前一定见到过陈少杰的尸体,不然不可能和他死在一起。”
“然后呢?”周桦隐隐觉得有点什么东西抓住了,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心里很是着急,偏偏这种时候又联系不上陈儒恒,他去哪里了?难道又和那女人在一起?
柯淮阳继续说道:“第三名死者丁奕不但被虐杀,身上还有另外两名死者的器官,这说明凶手一定最最憎恨丁奕,要把所有的仇恨都报复在他的身上。凶手心中,对这三名死者的痛恨循序渐进,越来越憎恨。”
“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柯淮阳虽然不过初出茅庐,但是在警校成绩优异,还是学生时便协助警方破获几桩大案子,在警界略有名气。“凶手为什么要挖掉陈少杰的眼睛、砍下麦子柳的双手再割下丁奕的舌头呢?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捧着脑袋,苦苦思索,神情甚是苦恼。
周桦叹了口气,“可能我们知道这里的特殊含义就明白凶手是谁了吧!现在这三名死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死之前与奥玛公司有过联系。可是乍一看又全无被杀的动机……”
此时女警员sammi忽然推门而入,“周警官,有线索。”她举起手中的透明袋,里面有一张便签纸,上面用水笔清楚的写着“克雷玛拉音乐餐厅,晚上8点30分”。
“这是我们在搜查陈少杰的家里找到,这张便签纸正好贴在他的日历本上,日期是一月十四日,就是他遇害的前一天!”sammi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口吻,“周警官,我们要不要赶快通知陈警官?”
周桦略一沉吟,“他今天联络不上,晚上我再想办法。现在淮阳、sammi跟我出发,去克雷玛拉餐厅,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一路无话,克雷玛拉音乐餐厅位于本市西南角,谈不上特别高档,但是环境幽雅,伴奏的音乐也以“保尔莫里亚”的轻音乐为主,就算在客满时,也是非常安静。
餐厅经理接过陈少杰的照片,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这个人见过!”
周桦有些奇怪,“哦?难道你对这个人有很特别的印象吗?”
经理笑了笑,“一月十四日是我们餐厅开业五周年,而这位陈先生正是我们第一千位客人,于是我们便赠送了我们餐厅特制的酒心玫瑰巧克力蛋糕,做成很漂亮的玫瑰型,还可以在上边写上自己喜欢人的名字。”
“那天陈少杰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还有一个女伴。”经理歪着脑袋在回忆,“那天我请他写下女伴的名字,他好像不知道他女伴的名字怎么写,还扭头问了声,‘是往事如烟的烟么’?然后那个女的回答说,‘是嫣然一笑的嫣。’。”
“郁含嫣!”周桦几乎是跳了起来,“那个女的长的什么样?”
“模样啊?”经理微微摇头,“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感觉上似乎年纪很轻,很娇俏的样子。”
周桦微微握紧了拳头,这下三名死者的共同点完全吻合了,那就是郁含嫣这个女人!他们在死之前都与这个女人有很大的瓜葛!他忽然转身对柯淮阳说道:“等明天陈警官来,你们先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明白吗?”
sammi面露奇怪的神情,周桦看了眼柯淮阳,心里暗暗决定自己调查,陈儒恒此时恐怕也没有心思来追查这些可疑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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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含嫣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只来得及见到史妮丹的最后一面。
“含嫣啊,”史妮丹虚弱的像是一片枯黄的落扬的《月光曲》如今却变成了一首不知名的激烈的乐曲,很明显,那可能是郁含嫣的品味。
“艾琳?我在开会。”他的声音很不耐烦,“什么事一会再说!”关掉电话,周桦冷冷道,“昨天我在产科诊所楼下遇见艾小姐。”
“嗯?”陈儒恒微微有些错愕,“产科?什么意思?”
“天!难道你不明白什么意思,需要我们这些外人来明白吗?”周桦今天的语气很冲,“拜托你回去看看你的女人吧!她昨天从诊所出来的样子要有多痛苦就有多痛苦!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陈儒恒心下一颤,难道艾琳她?不可能,她都没有和自己提过,就连昨天自己三更半夜的回来,她也不多发一言。
这样温柔的女子……只可惜,她不是她。
陈儒恒叹了口气,终究放不下艾琳,“我回去一趟,有什么线索马上打我电话,这次我不会关电话了。”
他刚刚出门,柯淮阳便提着一袋资料匆匆走了进来,将资料倒在桌上,“郁含嫣的背景查到了。”
sammi接过资料,认真地念了出来:“郁含嫣,生于一九xx年,八月二十五日,一出生便被父母抛弃,被孤儿院收养。十岁开始念寄宿学校,成绩优秀,极不合群……”
柯淮阳捡出一叠病例,“这是郁含嫣十七岁时接受心理辅导时的资料,医生是stephenlo,没有说明为什么要接受辅导。但是按照情况来看,次数频繁,而且持续了有两年之久,看来非常严重。”
“心理辅导?”周桦隐隐感到这与三件凶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究竟是什么呢?看来一定要找到stephenlo才行了。
建议念女校
“你真的要走么?”陈儒恒呆呆的瞧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艾琳,恍惚之间,他似乎有种生命被抽出的感觉,艾琳那瘦弱的身子稍微多运动一下就伴有微微的气喘,她的脸色很苍白,神情淡然,对陈儒恒视若不见。
“我的衣服不太多,基本都带走了。还有一两件你就替我扔了吧!”艾琳直起腰板,用力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腰,声音还是那样轻声细语,“我没有什么添置首饰的习惯,也不太会弄哪些情调的东西。你去年买给我的那枚钻戒,我就放在你的床头柜。”
陈儒恒鼻子发酸,起身拥着艾琳的肩膀,“你……你真的把孩子打掉了吗?”
艾琳转头惨然一笑,“要是我不打掉,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陈儒恒默然。
艾琳费力的将行李拖到门口,“虽然我还不知道她是谁,不过,请你好好待她。找到真爱,真的不容易。”
她打开房门将钥匙放在门口玄关的鞋柜上,终于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儒恒呆了好久,艾琳走了,他原该高兴才对,可是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凄然,不但是为了艾琳,更是为了自己。仿佛自己即将走入一个永不超生的恶魔之城,犹豫过、挣扎过、可是还是义无反顾,投向地狱。
他抬头看了看钟,忽然想起今天约了郁含嫣一起吃晚饭,此时已经将近6点,他猛然跳了起来,拎起一件外套匆匆出门。
开车到达郁含嫣住处楼下,7点差十分,他燃起一根烟,一边注意着从大厦里出来的人,今天汪照希要谈一笔很大的生意,不到深更半夜是不会回家的,郁含嫣因为上次警局的事一直休息在家,所以便答应与自己一起吃晚饭。
第一次约会?
他感到一阵紧张,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代,和自己心仪的女同学躲过老师的耳目家长的监视,偷情似的手拉手,一起在教室留着做作业、一起在学校旁的饮食摊吃麻辣烫,所不同的是,那时不过是紧张的心情,如今却是真的偷情。
含嫣……他的心中每唤一次这个名字便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温柔,他的右手伸进自己的衣袋,那里装着一盒不二家的糖果,含嫣很粗心呢!他暗暗的想,如果忘记带糖的话,万一又头晕怎么办?
他的视线突然顿住了,他看见郁含嫣娇小的人影从大楼门口出现,左顾右盼了一会,高兴地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忙不迭的为她拉开车门,她伸手呵了口热气,“好冷啊!”她忽然皱了皱眉头,“好大的烟味,你抽烟了?”
陈儒恒微微有些尴尬,“对不起啊,我……我刚才抽烟了。”
郁含嫣转头粲然一笑,“没关系。”她脱去大衣,里面穿了件衬衫,领口微开,可以隐隐看出雪白的胸部,陈儒恒瞥了一眼,却注意到她脖颈深处有几块红色的印记,那是吻痕么?
陈儒恒忽然开始幻想究竟在他们的家里,他们夫妻之间会做些什么?面对郁含嫣这样的女子,是不是会索求无度呢?他开始口干舌燥,微微气喘,那个该死的汪照希,外面养了个情妇,还有脸碰含嫣!
“有一件事我其实骗了你。”郁含嫣倚靠在椅背上,忽然淡淡的开口,“你知道吗?陈少杰也想追我。”
陈儒恒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郁含嫣见他没有反应,不由有些奇怪,将脸凑到他的面前,“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儒恒猛然一踩刹车,郁含嫣顿时跌入他的怀里,她的双唇立刻被封住了,陈儒恒轻轻舔着她娇嫩的嘴唇,似乎都不舍得将舌头伸进去,郁含嫣“嗯?”了一声,娇媚的像是在呻吟。
“你这样的女子,任何男人都有可能爱上你的。”陈儒恒在她的耳边说,“我们在陈少杰家里找到一张写着饭店名字的纸条,几个同事去调查,说是你和他在一起吃饭。”
郁含嫣嫣然一笑。
陈儒恒搂紧了她,“”很多同事都在怀疑我是不是爱上你了,所以他们还故意不将一些相关线索告诉我。可是,我真的无所谓。因为他们猜对了,我真的爱上你了。“
郁含嫣又是一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真的吗?那你要好好保护我啊!”
星云大学心理辅导研究室里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身穿白色大褂,似乎是个医生,他大约三十多岁年纪,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周警官,关于你们要的那份叫做‘郁含嫣’的病人的资料,虽然我们有一些当时关于她的病情纪录,但是由于为她做诊疗的是从澳洲回来的stephenlo博士,当时他是我们学校的客座讲师,并且只待了大约二年就回去了。因此,详细记录郁含嫣情况的录音带恐怕也不会在这里。”
周桦深深蹙起眉头,“是这样啊……那么,林医生,你对郁含嫣这个人有印象吗?”
林医生摇摇头,“看记录上郁含嫣今年应该二十七岁,十年前我还没有毕业,所以我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不过……”他略一沉吟,“根据这份记录看,这个女子的情况应该比较特别,不然lo博士不会特别注明了。”
“特别注明?”
林医生将病历记录递给他,指着最后一行记录,日期是xx年六月十五日,上面写着:疗程结束,状况良好,为免于复发,建议念女子学院。
周桦将病历给柯淮阳和sammi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