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地级行政区的电视台,状况都是一塌糊涂,无论什么广告,只要给钱就播,设备也不好,音效画面糟糕不说,节目预告从来不准。angela回到中国的这几个月,从来不看她生活的这个城市的电视台,不过这几天她几乎与世隔绝,所以她得通过那电视台的新闻栏目看看都有些什么无聊的或更无聊的不算新闻的新闻。看了一大堆仿电视节目的狗皮膏药广告后,又看了一大堆硬广告,除了卖药的卖化妆品的,很难找到艺术的软广告。千等万盼,终于迎来了新闻,差点激动得在沙笫面前流泪。
躺着看了几条诸如某个街道的窨井盖被偷了的新闻,有一条新闻的出现让她瞬间坐直了,眼睛也直了。主持人满心欢喜的播报了一条“好”消息,说该市的房地产老大的老板昨日宣布,今日将举办慈善晚宴,其实早已在筹划,该市的商界也早就知道,昨天只是提醒大家别忘了。晚宴的内容除了吃外,还将拍卖一些所谓名人捐出来的藏品,所得款项会用于兴建和资助孤儿院。另外,该老板还会在现场的孤儿中挑选一位进行领养,没挑到的也不用难过,会被助养。最后主持人总结,说虽然晚宴规模不大,但是已经刮出了一阵令人愉快的风,说明中国的房地产业不再是昧着良心赚黑钱的行业,我们的房地产老板还是非常有良心的。
angela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主持人没良心的话中,一直看着主持人右边的照片,那个“有良心”的老板居然是张新贵。
“他还真是着急,你才离开几天他就在物色新的‘牛马’了,也就意味着你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后悔吗?”angela问沙笫。
“从那天离开,他就跟我只是债权关系,他是发达还是破产都与我无关。”
“下午应该有车进城吧,快去准备要带的东西。”
“你要去?算了,谁做了错事都会受到老天的惩罚的,他将来一定没有好下场,不必劳你去做什么。”
“我不会去捣乱的,我只是想去看‘猴戏’,绝不‘耍猴’,我保证呆得远远的。”
进城之后他们首先去了郊区的房子,一是想好好看看,以后就不会再住了,租房子和布置摆设以及装修的钱全是张家的;二是好好休息几个小时,晚上好去参加张的晚宴;三是要带走一些东西,那天走得匆忙,只带走了张家的物品,这里不少的物品比如angela的鞋子们都没带走。
“这些天你们都私奔去哪儿了?”这里没有停车的地方,曦洁每次来都是步行,所以他们开了门才知道她在。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们都是成年人,又没有家人,爱去哪儿是我们的自由,你管不着。”沙笫将曦洁父亲所做的一切不齿之事稍有的迁怒到了曦洁的头上,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我是否该叫你‘妹妹’?”曦洁转向angela。
“别,我跟你没关系,只是碰巧都来自同一个动物的精子而已,你那富有的爸说不定还有不少私生女,要叫妹妹你叫不过来的。”
曦洁想跟沙笫重修旧好,说要跟他打乒乓球,他们都大半年没打了,以后她会减少工作的时间,多陪他打球的。沙笫对她摇头,叫她不必这样,他只是回来收拾东西,以后不会再来这里,这里根本不是属于他的,而他会永远记得那个跟他一起做作业一起做饭的天真的小女孩,她不用担心他忘记她。高傲的曦洁难得低下头请求别人,他却毫不领情,她十分生气,指着angela问他angela到底哪里好,为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小丫头背叛她父亲也就算了,连他最好的朋友都要抛弃,他还是以前那个懂事的沙子么。沙笫可听不得别人说他的清坏话,说曦洁也不怎么样,在张家的时候整天妹妹长妹妹短的,非常亲热的叫angela,其实却总是使唤她,别以为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跟直率真实的清儿比起来,她们真是太虚伪了。他更不认同她的话,其实他跟她的友情早就淡如矿泉水了,他记得的只是小时候的曦洁,他也没背叛她的父亲,是张新贵背叛了他,他从小就把张当父亲,只是嘴上叫叔叔,而张却做了那么多无耻的事,他不相信曦洁会认为张是个好爸爸或好人。
不管自己的家人有多为人不齿,自己是可以将其随便骂的,而别人是万不可骂之的。曦洁被沙笫气得摔门而去。
曦洁走后,沙笫端正的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愁容满面。angela坐到他旁边后,他说他至今也有点不敢相信张新贵会那样,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追求物质甚至能不顾家、随便玩女人还不知羞耻,认为是身份的象征......。angela知道他的心情就像当初她得知自己被张利用时一样。她伸出右手去握住他的左手,想告诉他至少他还有她,开口却是:“你不是还有院长妈妈么,你说她最疼你了。”
“要是知道她在哪儿我早看她去了,她在我来到这座城市后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工作了十五六年的孤儿院,认识的人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在去慈善晚宴主办地的公交车上,angela看着窗外的楼心情跟以前不太一样,主要是明天走了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她十分幸运自己回到中国这么几个月都没住在满大街都是的多层住宅里。相对,她也万分同情生在十几亿人的国家的人民,养点花草还要买不少花盆,更不幸的是,还要把笨重的泥土扛回家,不幸中的不幸是,大多住宅都是五六层楼,完全没电梯,所以经济状况不好的人家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养花草,要么自己亲自扛土。以前她觉得阳台上光秃秃的住户明显是由于懒惰,现在她算是理解了。噪音扰民比养花更严重,一想起好几十户都挤在一栋楼里就会头皮发麻,楼上的孩子打闹声和电视声就不说了,楼道中还老有人跑上跑下的,特别是在天黑后用声控灯,关防盗门的那声也不小,更讨厌的是,某些假装有爱心的养狗人士,他们不仅管不了狗在半夜或凌晨乱叫,出门还从来不牵着它们和带清理粪便的物品。angela在想象,要是沙笫住在那种地方,一定整天吓得魂不附体,还好农家乐的房东家养的是猫。当初听曦洁抱怨那种居民楼时,她和沙笫一样,认为曦洁太偏激,现在理解了曦洁,她把自己吓了一跳。
“傻子,我和曦洁像吗?”angela边问沙笫边在心里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像那个跟她没任何关系的女人。
“乍一看完全不像,了解之后就不一定了。这个问题问我再合适不过了,全世界恐怕只有我同时了解你们俩,没人比我更有资格---”
“少废话,快说。”
“好吧。性格很像,都是一副什么也看不上眼的高傲公主性格,很难听到你们说自己喜欢什么,整天听到的都是你们讨厌的东西,也都很坚强和倔强,还有好面子和固执---”
“闭嘴!你在胡说八道。”
晚宴在一家睡个觉就要花掉几百上千元的酒店举行,嘉宾均凭邀请函入内,angela叹气,意识到自己准进不去了。沙笫就没无助过,他知道这种场合一定有不少张的朋友来,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他认识不少,而张不可能将自己家的私事告诉给那些表面上称兄道弟暗地里却总想着从对方身上捞到好处的所谓朋友。他找到一个刚想进去的“叔叔”,跟对方说他的邀请函弄丢了,希望对方帮帮忙让他和他的朋友进去,接着还说了不少谢谢。
“你居然学会撒谎了,男人果然都是骗子!”angela跟他一起进去时说。
“至少我从来不会对你撒谎。”
刚进去就碰到了曦洁,她打量了一下他们俩的随意装束,想开口发表她对此的不认同观点,但是却没说,伤angela的自尊心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怕的是一同伤了沙笫的。见他们这么形影不离,而angela似乎对他并不亲密和热情,曦洁说:“你们俩一同走路准是你在后她在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