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靠岸
欧阳果香终于放弃了带爱爱一起出国的想法,跟着父亲飞走了。胡爱爱没到机场去送他们,她不想看到“生死别离”那一幕。母亲给她留下一笔钱,房门钥匙放在邻居那儿,爱爱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家已经空了,她多少还是有些伤感,从此在这座城市里,她就将孤单单一个人了。
她不想想太多,一个人的时候坐在房间里抽烟。马特近来对她还不错,生意上也小有进账。一切似乎都在往好里走,她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但是,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她还是不清楚。她开始用“花露水”这个名字上网和人聊天,聊到最多的话题就是“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她发现自己是个永不满足的女人,没有爱情的时候,想要爱情,有了爱情,还会觉得很空虚。女人啊,这一辈子究竟想要什么?
有一个女人的出现,又让爱爱对爱情这个东西更加糊涂了。她不是别人,正是父亲的昔日女友———校花吴娜娜。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一个陌生女人打电话到胡爱爱的办公室,说自己是一个“故人”,想跟爱爱见上一面,聊聊她父亲当年的事儿。
“父亲说你三年前得癌症死了。”
“谁说的?”
“我爸呀,还能有谁?”
“……想不到他这样说我。”
女人在电话里沉默很久,然后说出江边一处茶楼的地址,她约胡爱爱明天下午3点在那儿见面。她显然是有备而来,事先跟别人打听好什么地方比较安静。那是一家新开的江边露天茶楼,就连爱玩爱热闹的胡爱爱都没去过。她是怎么知道那里的呢?她在长沙读大学的时候,那里恐怕还是一片平地吧?
晚上,马特约胡爱爱到湘江上的一条船上去吃饭。船屋很小,只能放下两张桌子,但那种顺流而下的漂流感让他俩觉得很浪漫。他们推杯换盏地喝着红酒,推心置腹地说着话。
马特说:“还记得第一次咱俩是在什么地方见面的吗?”
胡爱爱夹了一块鱼给他:“那还用问吗?第一次是在火车上,我们坐的是16号车厢,你和我坐在正对面。”
“天意啊!”马特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酒,再夹一口菜放到嘴里,满嘴流油,“这些都是天意。我相信老天爷早把一切安排好了,要不我怎么不坐15号或者17号车厢,偏偏坐上16号车厢,坐到你对面。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你逃是逃不掉的。”
胡爱爱撒娇地说:“要不是因为你呀,我早就飞到美国去了。”
马特一把抓住爱爱的手说:“那可不行,你不能走,咱们这辈子都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好了好了,别酸了。嗳,你说我明天下午到底去不去呀?”
“去呀,干吗不去呢,没准儿那女的还会给你一笔钱呢。”
虹←桥书←吧←bsp;第54节:第十章靠岸(6)
“你呀,就知道钱。”
“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什么?爱爱,你知道吗,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什么叫玩笑。”
胡爱爱忽然板起脸来说:“玩笑?你对我的感情,不会也是个天大的玩笑吧?”
“哼哼!”
“你冷笑什么?”
“笑你这个傻瓜,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一次又一次卷了我的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一连两三个月没有消息,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马特的表情变得出奇的严肃,他的脸涨得通红,只见他“啪”地把筷子一丢,站起身来,整个人一节节矮下去,最后“咚”地一声跪在船板上。
他的下跪惊得胡爱爱不知如何是好。
月亮高悬在空中,江水如明镜一般平静,这时,岸边的人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一艘顺流而下的木船上,一个男人跪在月光下,向月亮、向天地、向女人发誓:爱,一生一世永不改变。
船靠岸的时候爱爱惊讶地发现,他们走了一条老路。马特突发奇想要带爱爱到别墅式酒店住一夜,他们沿着林间小径靠近那家酒店的时候,爱爱这才认出,原来这地方有人带她来过,那人就是已经死去的武纪凡。
她很害怕再想起武纪凡,自从这个男人跳楼之后,爱爱差不多夜夜做噩梦,那个全身赤裸、只穿一条红内裤的男人,手里攥着爱爱的一绺裙角,从黑暗中蹒蹒跚跚地走过来,嘴里不停叨念着两个字“爱爱———”、“爱爱———”
“你到底怕什么?”
马特扭亮床头灯,看到胡爱爱赤身裸体站在床前,眼睛直勾勾的,没有光。马特被她的表情吓坏了,以为她中了什么邪,精神错乱了。他伸出五个手指在她眼前晃,看她有没有反应。
“你到底怕什么?”他说,“我是不会走的。”说着,一把抱住她,发现她的身体已被过足的冷气冰着了,就像一尾刚从冷冻箱里拖出来的鱼,又硬又冷,没了知觉。他抱她,用尽全身力气要把她焐热。从一开始没反应到一点点被软化,这中间花了点时间,直到胡爱爱“哇”的一声哭出来,马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