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戴帽的老头正是落秦村威望祟高的老村长梁裕财,像很多落后而传统的小山村一样,这偏僻山村规矩律法远没有外面文明的清晰严格,一般的法律和条文在这里只能是湖水里的倒影,只见影子不见震慑力,村民们认的都是家族里长辈权威。这老村长不仅是村里最大传统家族梁姓的几位长辈之一,而且办事公正从不偏倚,村民不仅信服与尊祟他,而且亦跟随于他,所以他这村长一做便是十多年,为村里几乎贡献大半辈。
赵城易等人虽然横行惯,但最是忌惮他,平日犹如老鼠见猫。
老村长扫了赵城易几人,然后和蔼目光落在韦亦轩身上道:“小师父,是不是这帮混蛋刁难欺负你?”
清禅古庙相当此地的主神庙,除了村民平日虔诚的敬仰,很多逢节度的礼教神祭都是村长代表村里联络山上,平日这些村长们甚是尊重韦亦轩的师父,也就是庙里的普慈禅师。严格来说,在场所有人之中,他和韦亦轩是最熟络的,平素对韦亦轩亦亲切有加。
赵城易不等韦亦轩说话,道:“老村长说笑,我们只是想请小师父看相,哪敢刁难他!对了,既然小师父没空,那我们先走了……”也不待老村长反应,几个人飞快消失于视线之中。
等几人走远,只见那肥肥矮矮的梁敬啐道:“这几个小混蛋整天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真的是要好好教训一番才是。”他转头拧向韦亦轩,呲嘴笑问道:“小师父你会算命,怎么没听说过?想不到普慈禅师老实老实,原来还有这门技艺深藏不露。正好,我这阵运气有些背,小师父你帮我算一算,看看能不能转好点,哈!”
雪嫣媛皱眉,似乎厌恶他浑嘴的酒味,道:“梁老板,你来太迟,小师父一天只能算一人,今天的额度没有了。”
梁敬愕道:“这算命也有歧视?”
韦亦轩没想到一个小谎,竟然惹下此般麻烦,只好硬头皮道:“这不是歧视,而是我们门内的老规矩,还请梁老板多多包含。”
梁敬哈一笑,拍拍他肩膀道:“算了算了,它日我找代真那老头儿亲自给我算。”
韦亦轩叫苦不迭,自己这回可是闯祸大了,要是让师父知道,哪……但也无奈,只好不再说话。
老村长又和他说会家常,道:“小师父,我们先走了,隔几天是七夕,到时再到山上看望你和普慈禅师。”
二人离去,只剩下雪嫣媛和韦亦轩。
雪嫣媛看眼天色,道:“小师傅,我们走吧。今晚就在我家做客,有你这个贵客,我父母一定很开心。”
易轩见麻烦已去,道:“嫣媛姑娘,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据古籍记载,极之水是难得一见的阴煞,要破解可能要改个特殊日子。此事关系重大,依我看,还是先暂缓几天吧,等我上山和师父祥细汇报,它日选好黄道吉日我再登门效劳。”
雪嫣媛“哧”一笑,竟奇怪地仰起小脸古怪凝着他道:“小活神仙,那要选择哪个黄道吉日啊?”无论她娇嗲的神情,略含调皮挑逗的语气以及她明亮动人的眼神都和之前焦而急愁眉不展的那个她判如二人。
韦亦轩见她神情大异,不解其意,但料想在山下耽搁时间已久,匆匆说个日子,籍口离开。
雪嫣媛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撅出一缕微笑。
山村的风儿隐隐透着春日成熟的味道,一曳一曳地温柔掠过这古朴而寂静的大地。
*
晚风轻吹,斜阳仿若在山边的角上,金黄的余辉闪耀着山野横丛欢笑的荆棘与无名花草,青山群峰仿佛镀上一层高贵夺目却又寂寞的金黄色。韦亦轩背负沉重着大米,牢实的步伐在陡然的斜坡节奏有序,不紧不徐。再过一道坎道和几丛乱石,便到庙下的峰脚。今天得罪赵城易这伙人,他们是绝不善罢干休的,自己原本生活平静,怎么今天如此粗莽而缺乏经验的处理竟引火燃身。然事情已成结局,再汹涌的愧悔亦无济于事。唉,但愿师父得知,只是轻惩或警告一番……
折过山坡,韦亦轩一眼瞧见前面山路的乱石侧站着四、五人。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是赵城易、陈振升那几人,情形上一辩,便立知他们所等的正是韦亦轩。因为他们一见韦亦轩露面,已是急步迎面而来,那急促的脚步与凶狠的神情,目的不言而喻。韦亦轩知道他们是含恨在心逞凶而来,眼前别无退路,遂暗御一印诀启动护身符,无形的护身气罩已然加于体周。
伴随一阵愤怒的晚风,那数人已奔到近处,只听赵城易道:“你小子既然是活神仙,能预知过去未来,可算得出你今天有血光之祸?”韦亦轩尚未及答话,小腹便被冲到最前陈振升一脚踹正:“日你祖宗十八代,今天不揍你小哑丑个身残志坚,老子日后改你姓。”韦亦轩被巨大力势一推,璇即倒地,身后的大米落在路中央,几个人的拳脚如雨点般向他袭来。
这伙人含羞成怒,一心要报复韦亦轩,下手甚重,几乎拳拳都不落余地。幸好韦亦轩悄悄运启护身气罩,身上虽承受暴风雨袭击,然浑然不觉。不过为扮得逼真些,他还是一边呼救一边“殊力”挣扎,他一心想息事宁人,让这伙人揍一顿后,此事便算过去,是以也不打算溜之大吉,反正这些皮肉之苦对他并没大碍。
赵城易见他在围击下叫爹喊娘地滚来滚去,并没不忍而仁慈地平息胸臆间怒气,他一心夺得美女芳心,费尽功夫才想出奥妙无比的圈套,竟然让韦亦轩横生枝节,将满副心血前功尽弃,这口气怎么在稍纵即瞬的短瞬间能风消云散。他越追出手越重,也不顾对方完全没还手之力,仿佛对着深仇大恨的老仇人般。
韦亦轩护自己脸等要害,看着这伙如狼似虎的凶相,叫苦不迭:这伙人如此残酷的出手,委实是对自己之举无比痛恨,看来自己所料全错,除非将自己殴死,否则对方此恨难以尽消。
正在此时,忽然平空增添一道又寒又闪的白光。韦亦轩眼神锐利无比,仅一闪便瞧清这是一柄长长的砍刀。只听赵城易冷恻恻道:“你误老子的人生大事,嘿!老子便误你一辈子!”半空中,锋利闪锐的刀刃遇着黄昏暗淡的余辉,加上他扭曲恶毒阴冷的脸庞,山间似是笼罩于被剧烈的凶残气氛震慑住,霍然寂静。
护身气罩虽然不惧这小小的寻常刀锋,然这刀砍在身上若皮毛无恙的话,那自己启运护身气罩之事岂不是无所遁形?师父曾千叮万嘱,不到生死倏关之际,决不能暴露身上所怀的神技,切不能让这小小一个斗殴,便将这重大秘密露现出来。只听他一声大喊,推开堵住后面的二人,爬起来拨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