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_人兽传奇猎人峰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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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传奇猎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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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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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那白中秋了。死前好在与镇里干了一场,替村里出了口恶气,可也让包胜没了手(还让舒耳巴没了屁眼,让白椿没了眼睛),莫非这白中秋或是白秀父子是咱这儿的大灾星?

为了白大爷,为了包胜枪算是都交啦。崔镇长托毛村长给了白大爷丧事三百元,还送来了用镇上的文明纸扎的五颜六色的花圈,上说他是“老红军、同志”。这样与政府作对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还听说——听毛村长说:县民政局也要送唁函来。家人等得可急了,一俟县里派干部来吊唁我们的白大爷,丧礼就到了高潮,棺就要送了。

可毛村长还想把一个好东西抢过来——这就是放在白大爷枕旁的那个虎爪烟袋。那可是真的虎爪。在咱神农山区抓过石头、抓过人抓过兽、走过咱这山里道儿的真虎爪子。虎早就没了,远去了,远去的东西你死活也不会相信,虎曾在咱神农山区肆虐,到处都有它们的影子。现在,还有啥?就人,只有人,满山都跑着人,再就是干旱、洪水、泥石流。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让白大爷带到阎王地府那儿去。借着瞻仰遗容的机会就俯下身摸到了那个虎爪,手伸了进去,有黄爽爽的烟丝……奇怪的感觉……手全伸进去时,手竟然突然发热,就像掏进了一只老虎的腹部,啥都不怕了,一股英雄之气顺手指往臂上爬,顿时全身走蹿,下达睾丸,上至囟门!这么神奇啊,这虎爪!一个衰老的老人就是这么掏成了一个永远的金刚战士,山冈猎王的!

毛村长暗自惊诧,决定不顾一切将它拿出。就这么他拿出了,对白中秋说:

“咱这一辈子,还没抽过你爹的这袋烟,中秋,上火呀!”

毛村长将那烟丝装模作样地拿出来揞进烟锅里,满像回事的——或者说学着白秀生前的样子端着那烟锅,要白中秋点火。毛村长靠在棺材上,他也许只想抽一抽,尝尝死人那口烟的味儿——有人会这么想。

“这烟丝香啊,白大爷会享福啊,”毛村长咝地吸了一口,发出长长的陶醉声,“嗯,这个……这个就不要埋了,留给村委会。枪,那是通过了的,只管埋掉,让白大爷带走。白大爷,这个就留给咱村委会一个纪念……想你是没有意见的……”毛村长转过身去给躺在棺材里的死人说。已将那吊着的虎爪绾在那烟杆上,准备装入口袋了。伏在棺材口守灵的白椿这时过来就准确地抓住了那个烟袋,那个虎爪。

第三章死而复生(2)

“不许,毛伯!不许!”

瞎子白椿硬是夺过了那烟袋,抓在手里,紧紧抓着,生怕谁再把它拿走,两只空洞的眼窝里带着失落和愤怒。他爹白中秋见毛村长的脸上有了些铁青的愠色,闹丧者们的眼光也投到了村长的脸上,以及他被抢夺空了的双手。

“白椿,给你毛伯,不就是个烟袋吗!”白中秋说。

“不能。爷爷,不能,他在那边要用的。”白椿说,泪水又从那空眼窝里涌了出来。

村长讨了个没趣,那点燃的烟丝还在白椿怀里燃着。村长只好走了,假意去安排全局。那鲁瞎子这时扯着喉咙唱他《黑暗传》的歌头:

“鲁班先师一句话,先造死,后造生。生生死死根连根,万古千秋到如今。哪一个,白头不老得长生?哪一个,神仙不是作古人?想昔日,神农皇帝尝百草,中毒而亡无药医。想昔日,老君不死今何在?想昔日,八百寿命一彭祖,到头来,骨化形销一堆土。黄金若能买活命,皇王要活万万秋……”

外头突然一阵骚动,狗狂吠,就从门外跨进来几个人,一个女人,和一片攀肩接踵的哭声:

“秀哥呀!我那秀哥呀你咋走了!哇嘿嘿!……”

白端阳的亲妈,白丫儿的亲奶奶。这老女人由白端阳扶着,见了棺材就往上扑,哭成个泪人。那屋外,阳光突然灿烂,向日葵黄喷喷的,苞谷金亮亮的,树木红艳艳的。山坡上果实呼啸,山谷里糖份汹涌。吊丧的老女人哭得山河变色,人们为之动容。可那个坐在角落里白娘子,突然从失忆中醒了过来,眼睛像一块红炭盯着那个恸哭的老女人——他记起来了,四五十年的仇人!她像一只潜伏了几十年的豹子,荒凉无几的牙齿像一把锅铲戳出来,像拿着一把武器,两只兽爪样的手就向杨丫儿刨了过去:

“打死你,狗东西!把你和那端阳娃儿一起烧死!”

这老婆子冲进厨房,从灶膛里搂出来一大抱燃烧的柴禾,朝那堂屋里乱撒一气,撒到棺材里,神龛上,人们的头上。这么大家就都去抓她钳她。可她像一匹垂死挣扎的老豹,一定要烧死杨丫儿,挣脱了那么多人的手,儿孙的手。顿时治丧的堂屋里烟火大爆,乱作一团。

“烧死你这不要脸的###!呸呸呸!……”

白娘子手举着燃烧的芭茅,冲了出去,一直向那牛棚跑去——她要点那牛棚了!

……在很久以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

(bsp;白娘子一把火就是在牛棚点燃的。那是半夜,白娘子下了老手,要真的烧死在牛棚搁楼上住的杨丫儿和端阳母子俩。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好杀人的夜晚,吃了太多兽肝的白娘子恨杨丫儿不过。这杨丫儿,虽是丈夫白秀的表妹,虽全家被崔咬精的杆子队杀了,也不该与她白娘子一起来争这个瘦皮拉筋的地主分子白秀呀。一夫二妇,像什么话。白秀不承认,不承认也是这回事了。不是你白秀满山野寻找把你这个表妹寻到的么?可怜你表妹命不好,到人家里当童养媳,找个丈夫也是打匠,那打匠绊了自己下的垫枪死了,留下母子,被白秀领进了白云坳。表妹杨丫儿美呀,一条黑油油的辫子像马尾巴,在她那水一样的腰里左一下,右一下摆荡着,满脸忧郁,却如墙壁一样白净,那娃子也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白秀给她们在牛棚放草料的阁楼上搭了个铺,那牛棚也就让白秀给亲近了——这事谁不知道呀,一个什么开小差回来的红军在这神农架的白云坳子里有两个女人陪侍他哩。不要脸的杨丫儿!白娘子就闹了;有她无我,有我无她。白秀给了白娘子两个嘴巴,将她打落尘埃,还说狠话道:“杆子队都没把我舅舅家杀绝,你还想斩草除根不成?你动她一根毫毛,我枪崩了你!”白娘子肿着嘴巴哪信这个邪,就放了一把火。要不是那娘俩跑得快,就烧成一把灰了。这白娘子也是条好汉,手举着火把像一杆旗子直嗵嗵站在那里,说:“是我烧的!”那不又是一顿好打么?直打得白娘子像乌龟满地乱爬,牙都打落了。又怎么办?最后只好将杨丫儿遣走,将她儿子端阳留下,收为养子,跟了他姓——那姓也不是他的,是别人的。

第三章死而复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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