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文睿站在院子中,看着眼前的几颗花草树木愣愣出神。这里是马六特意为隗文睿三人准备的一个单独的小院落,位于逍遥据后面,环境幽静,颇适合修身养性。不过给隗文睿和欧阳俊这种不懂得欣赏的人来住,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自上次发生了关于黑子大白天使计调走欧阳俊和司马长风二人之后,趁机暗杀隗文睿,马六再不敢让他们住在逍遥据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了。转而把他们安排在这个独门小院内。虽然环境很不错,但也少了很多那种处于喧嚣人群中的振奋与激情。
虽然此事欧阳俊和隗文睿大力反对,但被马六一句话堵了回去。想住逍遥据,可以,拿银子来!这一下可憋住了欧阳俊和隗文睿两人。虽然欧阳俊平日自负潇洒,隗文睿自誉精明、诡诈,但也没有强悍到凭空变出银子的本领。
无奈之余,只好嘟囔着接受马六的安排。至于欧阳俊正打算谒见出没去向那些富人借些银子,就不是马六所能管的了。看着眼前的光秃秃的树木和那迎风傲然挺立的梅花,隗文睿有一种不真实之感。经过了无数次的暗杀、追踪、逃逸之后,如今的他再不是当日被人当街追打的小乞丐了。
可他并没有成了一武林高手的觉悟。仿佛一夜之间,昨天还是满大街乱窜的小乞丐,今日居然成了一个不说是人人敬仰却也有些头脸的人物了。这种昼夜之间的交替犹如转瞬之间身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颇不适应。
上次之所以可以要和那个叫小叶的丫头开玩笑,也是抱了这种寻找往日情怀的心态准备重温当日坑盟拐骗的旧梦。至于最后落得个被小机灵耍弄,两人斗志斗勇的结果,就不是隗文睿所能预料的了。
隗文睿之所以执意要带小叶走,就是因为从小叶的身上,他依稀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当年的自己有幸遇到了王鹏飞二人,阴差阳错之下,学得了一身本领。可是如今的小叶也会和自己一样走运吗?隗文睿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会作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但也不希望这个身上颇有当年自己的影子的小叶最后走入迷途不知返。
因此,当日他不顾小叶的反对,执意带走她。至于最后小叶居然和詹灵儿说到了一块,就不是隗文睿关心的了。
他所要做的,仅仅是不希望小叶这颗焕发生机的小花凋谢,至于她最后会选择做一个像眼前的梅花一样在风雪中傲然挺立,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傲视青霜,还是选择像剑兰一样做一个花中君子,抑或做一个牡丹那样的花中之王,隗文睿就更不会操心了。
原本他就打算把小叶领回来后交给马六照管的,现在既然詹灵儿接受了她,隗文睿正求之不得呐。所以听到詹灵儿要求把小叶留下后,他不仅没有反对,还很乐意的答应了。
“在想什么?”司马长风幽灵一样走到隗文睿身边,打断了他的沉思。
“像你这样精神不宁,我走到跟前居然没发现。如果我是刺客的话,你就完了。”
“摆脱,不要这么故作深沉好不好?早在你刚出门口向这里走时,我就感觉到了。就是因为知道是你我才没有任何反应的。换了平常人,能近得了我的身吗?”隗文睿撇了撇嘴,回敬他道。
“哦?这么说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司马长风失笑道。
“恩,这倒是。起码你打断了我因为百木凋零、万物萧瑟,惟有这一支梅花独自迎风雪而生出的感时伤怀之余,而打算做一首诗来表达我对世事的感慨之情的情调。”隗文睿故作深沉地道。
司马长风伸手在隗文睿肩膀拍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你根棒槌还当针了啊?你几时又学会作诗了?”
“这个,就不为你这种只懂武功,不知文章为何物的家伙所能理解的了。”隗文睿沉声道。
“恩,你说得对。如果你把这句话最后的‘家伙’两个字改为‘武痴’的话,说不定我还会相信你。只是现在嘛!”
“现在更相信我了,是吧?”隗文睿涎着脸靠近司马长风道。
司马长风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生怕隗文睿身上的自大之气传到他身上似的。摇头对隗文睿道:“现在我真的相信你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名未得、业未继的响当当一个穷酸了。”
隗文睿一步窜到司马长风面前,张口正要说话,司马长风赶紧再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隗文睿,生怕他身上的穷酸之气粘住了他。
隗文睿郁闷地看着司马长风,心道我长得有那么不讨人喜欢吗?再看司马长风的表情,你长得确实很不讨人喜欢。隗文睿大受打击,幽怨地看了司马长风一眼道:“我刚打算把新得来的一首诗念给你听呐,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反应。我太伤心啦!”
司马长风纳闷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就算念诗也不用靠这么近吧?“什么?你真的做了一首诗,那我可真的要听听了。”
隗文睿面现喜色,道:“真的?那你听好了。这首诗的名字就叫《咏梅》:瓦白屐阵木瑟瑟,子归蝉纱卯处所。胭脂水粉自清高,一抹清香随风过。”司马长风见他真的憋出一首诗,不禁大是诧异地看着他。
隗文睿小心地道:“怎么,做的不好吗?”他还从来没见过司马长风此时的表情。
司马长风忽然反应过来似的道:“哦?不错,不错!真的很不错。没想到你真的做出来了。只是中间我也有些不明白,还需要你指教一下。”
“‘指教’不敢当,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见他不是说自己作得诗不好,隗文睿立刻神气起来。
司马长风自动把他话中不恭的成分过滤掉,对隗文睿道:“那个所谓的‘屐阵’是什么意思呀?”
隗文睿道:“哦,这个呀。你看现在可以称得上是霜满天了吧?大街上到处是穿着木屐在行走的人。你再留意他们脚下的路,一排排的木屐留下的脚印是不是像列阵似的联成一片呐?所以叫做‘屐阵’。”
司马长风点头道:“还有那么点意思。所谓的‘子归’、‘卯处所’指的应该是老鼠和兔子都归窝的意思吧!这个‘蝉纱’又是指什么呐?”
隗文睿得意地一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所谓‘蝉纱’指的是,你仔细观察一下地上的蝉有何特点?”隗文睿忽然转移话题道。
司马长风仔细看了一遍那些被霜打落的秋蝉,小心地道:“除了很僵硬,大概没有别的特点了吧?”
隗文睿露出一副被他打败的表情,没好气地道:“你难道看不到他们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吗?如此白的霜,不正好像是给秋蝉披了一件白纱吗?”
司马长风点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还以为是指…”
再看隗文睿铁青的脸,司马长风立刻住了嘴。然后笑嘻嘻朝隗文睿道:“下面两句我就懂了。所谓的‘胭脂水粉’应该是既指物也指和他们一样的人吧?至于最后一句,说得应该就是梅花了吧!”看司马长风如此知情识趣的份上,隗文睿就不和他计较了。
“喜事呀大喜事呀!”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近门。不用说能在这幢小院内如此大抄大嚷不顾规矩的,除了隗文睿就只有那欧阳俊了。
欧阳俊正要把他所谓的喜事报上,司马长风伸手阻止了他,为了讨好刚才在隗文睿那的过失,先欧阳俊一步开口道:“欧阳你来的正好,文睿刚刚作了一首诗,你来品评一下!”欧阳俊疑惑不解,没想到隗文睿居然还会作诗。
司马长风把那四句咏梅诗念了出来。欧阳俊鼓掌大笑朝隗文睿道:“兄弟,我还没和你们说呐,你怎么就知道那‘冰美人’颜玉洁来真定了?”隗文睿二人一阵郁闷,这又跟颜玉洁有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