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卿瑜摇晃着酒杯,“没有永远的朋友,不是么?”
她揣度着他话里的意思,终究只是笑笑,“我太笨,听不明白。”
他看着她,眼中闪过莫名的光亮,“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不方便和律凌说的,可以找我。我很欣赏你,可既然你已经跟了律凌,我就只能用朋友的身份了。”
“我可不敢高攀明先生这样的朋友。”她笑得坦荡,语气虽然是打趣,心里却也一瞬间释然。能和瑜并肩坐在这里,毫无芥蒂地说话,或许是儿时那个故事另一种不错的结局。
他也跟着开怀起来,一脸淡阳,柔和不灼烈,恰到好处。
童年那个笑着揉nie她鼻子的少年和面前的男人重叠起来,她真诚举杯,“谢谢!”
玻璃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掩盖了暗处快门的“咔嚓”声。
一时无言,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萨克斯风饱满圆润的音符静静流淌,令人迷眷。
“我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时候,演奏过这首曲子,不过当时用的是小提琴。”他突然开了口,声音像一颗掉落在吧台上的珠子,连成一条滴滴答答的线,牵扯着那些岁月。
她又想起了那个阳光丰盛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放弃音乐从商了呢?”
“艺术家也要吃饭。”他笑笑。
她也陪着笑,并不打算刨根问底。
或许是熟悉的音乐牵动了遥远的过去,他的表情渐渐冷淡下来,“这是一笔交易。十二年前,一个朋友家中遭遇变故,为了让外公提供一笔钱资助她,我放弃了音乐,回国学习打理皇英。”
她手一抖,鸡尾酒溅了出来。她忙把颤抖不停的手藏在吧台下面,暗暗捏成拳。她曾疑惑一无所有的莫郑东怎么会有基金留给她,原来……是他。
“可惜……我被迫断绝和她的联络。”他叹了口气,带着些遗憾的惆怅,抬眼看她,又恢复了一贯的笑意,“告诉你这酒烈,脸都喝白了。让律凌知道,少不了要找我算账,送你回去吧。”
晏莫离头脑混乱,手脚冰凉,酒精好像一瞬间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每处身体都是麻的。她被明卿瑜抚上迈巴he的时候,感觉头大如球,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不知道是宝贝睡三天的缘故还是又受了凉。
明卿瑜脱下上衣给她披上,贴着额头试了试温度,“你发烧了,头疼吗?”
她摇了摇头,“有点晕,这酒真厉害。”
他笑得一脸揶揄,“我给你喝的是酒,又不是春药。送你去医院吧!”
“别!”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应激障碍,迷迷糊糊说:“送我回家就行了”
他也不坚持,发动车子问她地址,她已经接近神志不清,随口说了老宅地址。明卿瑜驱车到了老宅,微微惊讶:“你住这儿?”
她从混沌中抬起眼皮,这才惊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硬着头皮“嗯”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律凌买的。”
他有些怅然若失,忽然猛地抬起头来,双臂捏住她的肩,一字一顿地说:“你叫晏莫离。”
她的脸火辣辣的热,明卿瑜的脸在眼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摇晃着她,急切地问:“你是不是她?是不是她?你是莫离,是不是?”
晏莫离觉得自己像一片飘落大海随波逐流的叶子,浮浮沉沉却永远飘不到彼岸似的。明卿瑜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到天边一般,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尖锐刺耳的海的轰鸣。
第19章相识已晚(二)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那是远来的江风吹动窗口的贝壳风铃,是白鸽经过天空的唿哨,是阳光流过西边老紫荆的树叶,从她作为一个生命住在晏汐的身体里,她就每天听着这样的声音醒来,无论即将到来的是哪种噩运,至少在苏醒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她从床上下来,在房门口被保镖拦住。她认得他们,正是上次律凌留在医院的两个。
“律凌回来了?为什么让你们看着我?”
保镖彬彬有礼,“晏小姐,覃先生交待我们保证你的安全。”
她冷笑,知道多说无用,“既然他不让我出去,麻烦你们让他来见我。”
她回到床上,想不明白为什么律凌一回来就变了脸。病后仍有点发虚,她又惴惴地睡了一会儿,听见房门开动的声音,以为是他,却是佣人送了午餐进来。她让佣人原封不动端了出去。虽然明知道这是火上浇油的举动,可是目前只有这个办法能逼律凌来见她。当然,前提是他还在乎她的死活。
一整天水米未进,午夜的时候又烧了起来,迷迷糊糊作着各种各样的梦,像睡在冰水里似的,一波接一波的寒意,源源不断。
她几乎被那些冰冷的水击碎,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温暖,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向那里靠过去,终于整个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又安然沉睡……
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律凌黝黑狭长的眼,刚想开口质问他,才发觉两人正赤luo地抱在一起。
他见她想挣,胳膊圈得更紧,脸也更加冷寒。欺身上来,便要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