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
若这份感情真的这么脆弱,不如扬手一洒,彼此相忘江湖,隔断天涯。
七月一去,迎来八月。
在齐恺卓的游说下,齐老先生最先同意了让齐雪真去哥大就读研究生。而齐恺丰原先是强烈反对,但破天荒的是齐母却同意了,是以,齐恺丰衡量利弊,最终答应了这件事。齐雪真喜上眉梢,主动拥抱了齐母,亲了亲齐母的脸颊,在她耳边道谢:“妈妈,谢谢你。这段时间让你操心了,对不起。”
齐母起先微怔,最后笑了,然后拉着齐雪真上了二楼卧室,把齐恺丰兄弟二人留在了一楼客厅。
齐母拉着女儿进了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静默无言。
半响,齐母出声,“真真,答应妈妈件事。”
“嗯。”齐雪真回答的爽快。
齐母诧异的盯住她,齐雪真不躲不避,坦荡的与她对视。最后齐母败下阵来,轻笑道:“你都不问是什么事吗?”
“我知道。”
“答应妈妈,去了那边别再去找白琤,好吗?”
“好。”
齐雪真答应的十分利落,没有一分优柔寡断,对于她来说,那仅限于一年之内。真要断绝关系,除非白琤不要她了。
在离开前夕,齐雪真给展睿打了一次电话。
“展睿,如果你能见到白琤,可以帮我转达一句话吗?”电话接通后,齐雪真率先开口。
“可以。”展睿有些讶异,但还是没有思量便答应了。见齐雪真沉默的有些久,展睿追问:“什么话?”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我眼中再无悲哀。情人擅离,我的眼中仅剩悲凉。”
这次轮到展睿陷入良久的沉默,他吐出胸腔的一口浊气,“保准完成任务。”
“谢谢。”
挂了电话后,齐雪真脱力的陷进沙发里,十指插|进发里,无助的抓挠着头发。她才没有那么洒脱,说不爱就不爱,说放弃就放弃,其实她偏执小心眼的很。可她却又希望,能爱的有尊严有体面,别爱的太辛苦。
齐雪真随齐恺卓离开的这天,天空忽然下起了雨。绵绵阴雨一直下,雨丝如线,织出茫茫雾天,漫出寒凉与空寂。她撑着伞,与爷爷父母相互拥抱过后,最后进了轿车。轿车驶发,她趴在后窗遥望渐渐变成黑点的家人,艰难的摆动手臂,朝他们再次道别。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当真离开家人时,心情会变得那么难过,失落。
齐恺卓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如果想他们了,以后可以回来。”
齐雪真只能强忍泪意的点头。
她希望爷爷能够长命百岁,得享天年。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她结婚,在有生之年能得以目见曾外孙的出世。
抵达机场,等待将近一个小时后齐恺卓一行人登上飞机。头等舱干净宽敞,齐雪真找到自己的座位,那是一处靠窗的位置。落座三十分钟后,飞机内响起飞机将要起飞的广播,许多人都按照要求把身上的电子产品开启飞行模式或者直接关机。
齐雪真拿出手机,正对着屏幕里显示的墙纸微微失神。照片里他正俯头亲吻她的唇,她则闭眼搂住他的脖子享受甜蜜。他曾经对她说过,以后她的生日他会一直都在,陪她度过任何一个生日,永不分离。
可如今距离八月二十还有十天,他又在哪里?说好的永不分离呢?
你终究是食言了,白琤。
齐雪真陷入悲局,果断的关了手机。飞机起飞,伴随着不适,她看见了乌云,看见了云雾缭绕的高空,也仿佛看见了齐老和蔼慈祥的脸。
天空中的“爷爷”在微笑的对她挥动手臂,和颜悦色的对她笑道:“孩子,去吧,去描绘你的未来,去重寻你的幸福。”
她怔怔看着由云雾组成的齐老的笑脸,再怔怔望着微风将它们冲散,她想起了她和白琤前去美国时爷爷相送的场景。
当时在飞机上他说:“不要难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蓦地悲从中来,齐雪真十指捂住了热气蒸腾的一双眼睛。
眼泪是咸的,因为它聚集了心里所有的苦涩。
齐雪真掩面泪流,十指捂住眼睛不敢睁眼,她怕一睁眼就泄露自己心底的情绪。没有他在身边,她不想将内心在别人面前袒露。因为没必要,她只要他。
泪水沾湿她的十指,齐雪真却毫不在意的悄声哭泣。耳边传来一道悦耳男音,“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小姐,擦干眼泪吧。”
说罢,眼前出现一块洁白的手帕。齐雪真睁开眼睛,仰面而视。眼前的男人高挑健美,澄净的蓝眸笑意深深,白透的脸庞英俊帅气,正看着她,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她垂下眉眼,目光却移到那只骨节嶙峋的手上。指甲修的整洁,整只手美如白玉,辉映华彩。他的手,在她印象中也是这么干净,美丽。仿佛只要牵起他的手,就握紧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