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赴深行程_你是哪只凤凰的梧桐树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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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只凤凰的梧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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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赴深行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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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还是去深圳了。

没有遭到强烈的反对,事实我我父母很少反对我决定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我的性格倔强,也许他们对我失望了,谁知道呢!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也就一个小小的包。跟我从学校回来时差不多,几件衣服,牙刷、毛巾还有个笔记本。母亲似乎不放心,又默默的检查了一遍。我不喜欢带很多东西出门,在我的想象中,如果不把萧雨的因素包含在内的话,深圳也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民权县城而已,用不着像搬家似的全副武装。本来我还想带瓶酒的,为了在父母和小叔面前保持那可怜的形象,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其实深圳让我如此激动的并不是它的传奇色彩,事实上我对所谓的传奇没有太大兴趣。去深圳给我最直接也是最具诱惑力的东西就是:

第一,自由。尽管我在县城里上学那几年也算出门在外了,但是更多的时候我还是被各种力量束缚着。一起上学的邻家同学,掌握着家里电话地址的老师领导,以及时不时遇到的熟人或者亲戚……在每一张面孔前我都得装出一副奋发图强的样子。即使深夜溜达到在最冷清最偏僻的地方,也禁不住贼一般左看右看,惟恐一个不小心事情就会添油加醋像长了该死的翅膀一样传扬到家里去了。而去了深圳就不一样了,个把人撒到滚滚人流里像只蚂蚁一样,即使你贴个寻人启示估计也找不到几个认识你的人。况且千里迢迢的更不会有人没事到这地方买棵白菜啥的恰好撞见你,然后回到家还手舞足蹈地跟你父母说你家孩子在哪个地方怎么怎么了。所以,到了深圳我一直渴望中的自由算是有着落了。

第二,自立。在学校时虽然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亲自去做了,但是毕竟生活的主要来源还是依靠父母,只不过间接了一些而已。每当自己很牛气的说出“我是个男人了,我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情”时总还是有些心虚的。我一直认为只有自己完全接管和支配自己的生活后,才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我想拥有这样的资格,我想证明给所有的人看。所以,我得寻求每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深圳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无论机会如何,到了深圳后我总算是脱离父母的怀抱了。况且家里也不宽裕,拿着父母的血汗钱混日子总是有愧疚感,我觉得这也不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应该有的行为。所以我得尝试着负担起一些责任了,即使为了单纯的证明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和羞辱感。

第三,萧雨。每次想起远在天边的萧雨,我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冲动。我不想像个该死的囚犯一样隔着几千里山水倾听她的悲喜情怀,我痛恨这道厚厚的墙,特别是那个电话之后,这道墙又增加了我的担忧和恐惧。我更乐意于在她高兴的时候陪她一起傻傻的笑一整天而不在乎牙齿是否已经晒成了煤块,在他伤心的时候轻轻把她拥在怀里让她的每一滴泪都流进我充满柔情的胸膛,或者我更想把强迫他喝酒那个杂种的屁股踹成肉饼,然后再用白酒把他全身的毛烧光。那个该死的杂种,我要打掉他臭嘴里每一颗牙!尽管我不知道萧雨是否在深圳,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跟我联系了。但是我觉得到了深圳离萧雨就不远了,无论他是在河源还是东莞什么地方,起码再发生那晚的事情我可以走路过去把那家伙的牙齿给挨个掰下来了。我相信我会那样做的,那个杂种!

我离开这天天气还不错,偶尔还出了会太阳,只是路上就稍有些泥泞了。因为过了年后特别是初六左右出门的人很多,再者我对镇上那该死的公交车一直都不自信。所以我们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早早的就开始赶路了。我真不想说我们是怎样忍受着公交车的一路颠簸骂了司机和这该死的公路多少次才到县城的火车站的,我愿意把家里这条该死的公交车线路从我的记忆中永远抹去了。真的,我宁愿相信我自己以前都是赤着脚来回走动的。

下午五点四十的火车,我们到了火车站时时间还早。我寻思着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就想着到处再走一走。其实我上学时的学校就在这个火车站附近,以前有事没事总是在这地方呆的时间久些。火车站前面是个小广场,旁边有很多小吃和乱七八糟的杂货卖。以前我喜欢晚上来这里乘凉打台球,或者找几个朋友在这里点几个小吃喝点酒,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听着各种的叫卖和偶尔经过的隆隆的火车声,心里总会有一种这才是人间烟火这才是生活的感慨。

我在广场附近转了一会在一个网吧门前停下了,我觉得我应该上网跟萧雨说下这个消息。但是当我打开qq的时候我又犹豫了,萧雨一直不支持我辍学去深圳,甚至很为此威胁过我。她不在线,我把qq点开又关上,我一直想着她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无法想象。最终我还是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我想等我到了深圳再说吧,那时候既然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相信她会理解我的。看时间不早了,就匆匆跟她留了句“最近南方阴雨较多,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回小叔他们那些去了。

小叔他们似乎找了我很久了,见我回来有些不块地说:“不要到处乱跑,等下走散了不好找。”

我支吾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火车站早就挤满了人,有的成群的站在一起聊天,有的围在一起打牌,有的缩成一团躺在行李上打瞌睡,或者中间还有几对小情侣,拥在一起依依不舍的样子。当我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周围的时候火车进站了。

也许是在这个小站停的时间少的缘故,过了剪票口本来很稍显整齐的队伍一窝蜂向车门拥去。我是第一次乘火车,还真有见过这阵势。我稍愣了一下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全部堵在车门那里了,我打量了一下挤成一团的人群,估计自己没戏了。小叔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上车了,见我没上来急忙打开窗户喊道:“过来,从这里爬上来!”

经小叔这么一喊,我赶紧应了一声向窗户爬去。当所有人都挤上车厢候的时候,火车已经慢悠悠的开动了。车厢里依然混乱不堪,到处扔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停的有人在身边挤来挤去,扯开嗓子叫朋友的,为了不知道谁在谁脚上踩了一下争执不休的,还有为了座位马上要动拳头的……我真的不想说我第一次乘火车留下的最初印象,这让我忽然怀念起镇上的公交车来。等所有人都停下来不再吵闹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和小叔是没有座位的,我想应该也在上面呆不久吧就没太在意。我不知道一节车厢的核定载客量是多少,闲来无事我大致清点了一下我所在车厢上的人和座位:人数为二百八十一位,座位数为一百一十八个。清点的结果让我很惊讶,这真是太神奇了!

火车大概开动了四个小时,我最初的新鲜感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厌恶和无奈。

车厢里闷的喘不过气来,时不时还飘过一真恶臭。一直像跟电线杆子似的站着我的脚已经有些麻了,可是又没有地方好坐只好咬牙硬忍着。我看了看小叔,也是一脸的痛苦,我喊了声“小叔”,小叔应了一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火车随着单调的“哐当哐当”声毫不疲倦的行驶着,我向窗户旁挤了挤,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白雪覆盖的广袤田野、纵横交错的的电线和停在电线上发呆的麻雀、铁轨不远处千疮百孔的铁丝网以及在火车巨大震动下摇摇晃晃的旧房子。我忽然感到很孤独,仿佛身后的喧嚣离我已经很远很远,我一个人站在一个混沌的世界上一般。我感到很孤独。

一阵“让一让,让一让”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中。一辆窄窄的放满水果和玩具的铁皮小推车披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艰难地向这边驶来。“苹果啦,梨啦,新鲜的葡萄啦”,一个乘警模样的中年妇女扯着嗓子一边奋力向前推车子一边大声叫卖着。每过一处站在过道上面的人都要掂起脚尖挺胸收腹努力向后仰给她挤出一条通道来,车子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在好奇为什么还有人在这么拥挤的地方推着小车买水果。脚下的疼痛提醒了我自己也要用刚才看到的动作要领给她让路了,不过压在脚上那一下让我很生气。

“你压到我脚了知道不?他――你压脏了我的新鞋子!”我一边向后挤一边很厌恶的说。我本来想骂她的,但是在女人面前我实在说不出脏话来。有时候我都佩服我自己。

“孩子你说什么,看到车来了你不知道提前让路吗。”那妇女打量了我一下一脸讪笑地说。

“我凭什么给你让路?你以为你推的是辆运钞车,上面放的是人民币啊!你没看到这么这么多人吗?”我有些恼怒的说。

“说的好”、“凭什么给你让路”……我说完后人群里也骚动起来,有几个竟然鼓了几下掌,更多的人则是不满的嘟囔起来。

“孩子,你倒是说对了,我这车就是运钞车,上面放的就是大个的人民币!”那妇女丝毫没有在意人群的抱怨,一脸傲慢的说。

我还想说什么,那妇女大喊一声“苹果啦,梨啦,新鲜的葡萄啦”没等我说出来就奋力把车向前推去。当车很强硬地挤着我的肚子过去的时候我真想打开窗户把那辆该死的车和那个推车的妇女给扔下去,真的,我真有那种冲动。

火车走走停停已经行驶七个多小时了,除了那个卖水果的妇女一会一趟的大声叫卖外车厢里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也许都疲倦了吧!许多有座位的人已经开始靠在那里睡觉了,甚至有些站在过道上的人也在摇摇晃晃地打瞌睡。更多的则是身上像爬满虫子似的扭来扭去,还有人不停的捶打着脊背脑袋什么的。我的脚早就没有什么知觉了,只是还木然地站在那里。身上也像包了层膜似的极为不舒服,车厢里空气更闷了,再加上地板上香蕉皮、花生壳、饼干残渣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味道,我都想打开窗户跳下去算了。

我左右望了望,看到小叔找了块稍空的地方坐在了行李上打瞌睡。我叫了声“小叔”,小叔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从行李中拿出一包饼干来递给我。我摇了摇头,我的胃一阵阵犯恶心,实在一点食欲都没有。小叔有拿了瓶矿泉水向我递了过来,我向前挤了挤接过来打开盖子喝了两口。胃里消停了一些,没有那么恶心了。小叔也打开一瓶喝了两口说:“忍忍吧,还有二十多个小时呢。”

二十多个小时!我还要在这该死的车厢里呆二十多个小时!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听到这个数字时我差点晕了过去。小叔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那里发起呆来。我努力让自己回忆以前高兴的事情,第一次得三好学生、第一次当班长、第一次考全校第一、第一次骑自行车、第一次给女同学写情书、第一次和初恋情人拥抱……我努力让自己回忆那些以前丢在记忆深处美好的东西。甚至我想到了那些和我打过架的人、那个卖粽子的老大娘、还有那该死的被我骂过的班主任!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既然可以怀念镇上那永远不准时永远挤的满满的破破烂烂的公交车!我让自己努力忘掉我现在是站在该死的火车上,去那该死的深圳,追求那该死的自由!

我就这样在回忆中又度过了六个多小时。我一直没有打瞌睡,在这样的地方我实在睡不着。也许是以前晚上经常跑出去玩,也熬夜熬习惯了吧!只是精神差了点。天色已经大亮,一缕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沉闷的车厢中。外面所能看到的已经基本都是绵延的大山了,我以前没有见过山,现在倒还有点兴致。其他的人休息了一晚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吃东西的吃东西,打牌的打牌,安静的车厢重新变的热闹起来了。

小叔又递给我一包饼干,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接。我真吃不下东西,尽管我有点饿了,我还是宁愿多喝点水。

正当我感慨这边的大山这么多,为住在里面的人怎么出来打酱油担心的时候一件有点意思的事发生了。虽然经常乘火车的人也许都司空见惯了,但是我还是想说道一下,毕竟这是我自打上了这该死的火车唯一一件让我觉得有意思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也许是站的太累了,有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点了点旁边座位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说:“叔叔,借你的座位坐会行吗?”

我本不想描述那个男人的样子,因为他让我感到恶心。可我还是想大致说一下,那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没有胡子,头发也打理的有模有样,眼睛什么的还对的起他身上穿的那件还算整洁的休闲装,那小姑娘点他的时候他正在跟旁边的同伴聊天,举止沉稳,一脸很憨厚的样子。可是听到小姑娘的请求之后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是度的大转弯,猥笑着说:“姑娘,你就坐这吧!”说完很牛气拍了拍自己的双腿,伸手便想去捉小姑娘的衣服。

那个小姑娘愣了一下,接着拨开他的手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又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我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她身后有个小青年竟然伸手在摸小姑娘的屁股。小青年一脸陶醉地说了声“还真舒服”!人群顿时响起一阵轰笑,不少人也在大喊着“他那些坐不久,来我这里坐吧”、“摸一下多少钱啊,我也去试试”……我不想再说他们喊那些话了,虽然我以前也很喜欢调戏人,但是这样的事情我是做不来。

小姑娘扁了扁嘴巴,忽然骂了声“流氓”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人群里依然有人在起哄,说着什么“姑娘,我借你个肩膀吧”、“小子,吃了人家豆腐要负责哦”之类的混帐话。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一群可以做人家爹的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我向前走了一步,咳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被人又拉了回来。我回头一看是小叔,小叔向我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你管不了的。”一时间我觉得非常气馁,仿佛身体的量力骤然被掏空了一样,我感到很沮丧。

“大爷,你的腿经的住多少斤啊?”一个浓装艳抹的女人忽然挤进来颇有挑衅意味地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说到。

“怎么,你想坐一坐!”那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依然猥亵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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