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夜晚,大宋军营烟花竟放,流光异彩,士兵们欢腾不已。曹彬特意下令杀猪宰羊备上丰厚的晚餐犒赏三军。
曹彬站在不远处望着三军将士欢腾兴奋的模样心里不知怎的平添了几丝感伤很不是滋味。不久听到脚步声便猜想是潘美无疑。
“将军,如此良辰美景将军为何独自一人在此不与士兵们一起欢庆佳节,毕竟这是他们在异国他乡庆祝的第一个节日,或许也是他们最后的一个佳节了。”潘美小声劝道。
“是啊,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晚餐了,这烟火或许也是他们看到的最后一抹最耀眼最辉煌的烟花了。”曹彬望着潘美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和潘美一起走向那欢呼的人群。
正月十七,潘美率水军步骑兵三万余人来到秦淮河畔,但见十里秦淮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小船只,对岸的南唐军队正菏戈胜甲严阵以待。
潘美见距离南唐水寨太远不利于火攻便下令水军强行渡船,谁知刚行至不远处南唐军队便万箭齐发,宋军的百余条战船一时间停滞不前,又强行前进了好几次均受阻,寸步难行。强行前进的大宋水军纷纷坠入水中。
潘美见状顿时勃然大怒,“今天若攻不破南唐的秦淮防线,治你我之罪事小,但是要误了皇上的平叛大计,那我们可是大宋的罪人,遗臭万年!”接着又冲着对岸怒吼道:“本将军奉皇上之命前来吊民伐罪,一统江南,岂能被这一水之隔所阻挡!”说完便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弟兄们,给我冲啊!”
岸上的水兵被潘美这突如其来的举止吓的好象呆住了但少愣片刻便不由分说也随主将纷纷跳入水中。对岸的南唐军队也是一时愕然,一大一会强弓劲弩又如流星般密密麻麻的射了过来,宋军一时死伤无数,但仍然顽强的向对岸游去。很快有人便游到了战舰旁边,谁知刚爬上战船正要划动船桨却被乱箭射死,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战船始终寸步不前。突然几十个士兵纵身一上同时爬上了一条战船,并没有急于划动船桨而是来到了船头紧靠着臂膀双手紧紧的搂抱在一起组成了一道人墙。很快众人的身体上布满了利箭,但他们仍如巨石般屹立在船舷之上以掩护士兵划动船桨,其他人也纷纷仿效。潘美在水中回望这一幕悲痛不已,感动的泪流满面,刚要喊出声,却被围在周围的士兵强行捂住了嘴巴怕主将暴露了目标。爬上船的士兵也是满脸泪水而又血迹斑斑,泪水是扑簌簌的往下流,强忍着悲痛双手有力的划起了船桨这样宋军的几十条战船在大宋士兵血肉之躯的掩护下缓缓前行。
对岸的步兵也是大受感染,有的早已经按捺不住会游泳的纷纷跳入水中,不会游泳的也不顾岸上将军的呵斥找来几个大木头仍进水中趴在上面顺水在对岸漂浮而去。船上的水兵见状从船舱中取出巨型绳索拴在船上,士兵们又将绳索的另一头绕在木头之上摸着绳索或向前游动或爬上了战船。
宋军还是不断有人伤亡,但战船早已在炮火中徐图前行。其实南唐军队早被宋军这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阵势吓的魂飞丧胆,只得强打精神与之对抗。
就在唐宋大军在水中奋力厮杀的时候,李汉琼率战舰赶到,见此场面也是激动不已,听说潘美已经下水,便气急败坏的向水中呼道:“好好给我保护好将军,否则必治尔等大罪。”接着又令战舰火速向对岸前行,行至南唐水寨三四里远的时候便将事先放在甲板上的芦苇散于水中,不多时水寨前方布满了厚厚的芦苇,一些水兵又游下水将载着芦苇的木筏向前推行,芦苇又被士兵向前推行了一两公里。李汉琼呵斥让士兵后撤,但那些士兵为了让芦苇更接近水寨仍向前继续行进,很快众多士兵便命丧于水中。李汉琼喘着粗气强忍着悲痛大声命令道:“点火,点火。为弟兄们报仇!”
宋军将载着火把的利箭射在芦苇之上一刹那间浓烟四起,宋军又派小型战舰和木筏绕行两旁又往上面添加了厚厚的芦苇,很快星星之火遂成燎原之势。
南唐军队万万想不到在水上居然会燃起熊熊大火,心慌意乱之下早无了斗志,纷纷乘船后撤或从甲板上逃回江宁城。宋军岂会放过这大好时机乘势掩杀过去直到夜幕降临方才停息,歼杀唐军三万余人,其余的狼狈逃入城中。
次日曹彬率军来到秦淮河,水中那殷红的血迹仍未退去,曹彬望着着红彤彤的江水早已想象出昨日战争之惨烈,感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看看两天前还活蹦乱跳的生命转眼间便消失在这个世上,战争就是这么的残酷和无情。潘将军,将来皇上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们万万不可忘记了他们,一定要周济一下他们的亲属。我们的功业是建立在他们的鲜血之上的。”
潘美显得极度的疲惫和悲痛,似乎还未从昨日的战争中恢复过来。一夜之间感慨颇多,以前他总是想着建功立业,从未考虑过士兵们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想着士兵们为了救护自己奋不顾身的身影,现在仍令他难以忘怀,震撼不已。他也不由的哽咽道:“将军,本将昨夜已写好奏疏,请皇上抚恤他们的家人以告慰三军将士的亡灵。”
曹彬巡视探望了受伤的士兵好言安慰了一番令他们安心疗养,又令后续部队连夜安营扎寨,同时将匡胤的一封劝降书送入了江宁城。
李煜连夜召集众臣子商议对策,但见李煜脸上写满了忧伤,神情憔悴,脸上的泪痕尚未褪尽,惶恐的问众人:“诸位爱卿,我们是死守还是投降,还望诸位给朕个说法。”
“皇上,我们理应与大宋抗争到底,不能因为一时之失利而轻易放弃社稷之根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陛下应该下决心誓死与社稷共存亡,这样便可安稳城中军民之心,惟有如此才能上对得起皇家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陈乔怕有人趁机怂恿李煜投降宋朝便断然鼓励道。
令陈乔想象不到的是李煜身边的那些宠臣也纷纷劝说李煜死守江宁,决不降宋。陈乔也不免暗自感叹:“想不到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居然如此效忠大唐看来皇上并没有白宠幸他们一场。
其实陈乔哪里想到宋灭南汉以后匡胤将南汉刘怅所宠幸的佞臣或杀或贬之后他们是心有余悸怕自己又重蹈了他们的覆辙,就是有心投降也没有那个胆。
李煜沉吟半晌脸上才露出一丝枯涩的笑容,“难得你们如此忠义,朕统御无方才使国家有此大灾难,朕愧对祖宗和大唐子民,你们这番表态更坚定了朕的信心,朕现在圣意已决,朕不会降宋,若天不佑朕,江宁城破之日朕当以死谢江南百姓以明心志。”李煜的声音颤抖,语气中夹杂着惶恐和无奈。
“臣等愿与陛下共进退,与大唐共存亡!”
“但是谁还能帮朕抗击宋军,守卫京师安危呢?”李煜不禁反问道。
群臣这时都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这时神衙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转了转眼珠,出列上前道:“皇上,臣虽不才,但臣愿担当此重任,抵御外侮!”
短短一句话在李煜听来是那么的沉着有力,又抬头看见皇甫继勋一脸的从容与镇定,不禁心头一热起身走下台阶亲手扶起皇甫继勋,双眼闪着光芒,激动的说:“皇甫爱卿,果然是忠勇大将,朕对你家父皇甫晖是记忆尤新,你家父为了抗击周世宗侵我江南,奋起抗击,兵败被俘之后绝食而死,气节令人震撼,你果不愧是一门中烈之后!”
“皇上,请相信末将,虎父无犬子,我皇甫家世代为将,忠君尚武,今大唐国难当头,为人臣子自当奋勇抗击以死报国,驱敌于国门之外,臣定尽力为皇上排忧,解朝廷之万难!”
“好,皇甫爱卿能说出此话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你现在便将京师的兵马全都交给你统帅,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谢皇上,臣定当以死报效皇上之浩荡隆恩!”皇甫继勋满心喜悦激动的应道。
李煜走上銮座又道:“曹彬他们以为朕没有筹码与他们对抗了,那他们是大错特错了,朕将发檄文令天下州郡率师勤王,特别是要召令神卫军都虞侯朱令斌从湖口火速率军驰援京师,因为那里还有我大唐的二十万大军,那是朕当年为防御大宋特意令朱爱卿前去领兵驻守的。朕想不到宋军居然绕过了湖口直接来到了朕的京师,朕现在把这二十万大军调集过来就足以和大宋一战,使大唐重新起死回生。”
“本将今天刚刚接到皇上的旨意。“一大早众人来到曹彬的营帐内议事曹彬便首先开口道。
“那皇上可有什么旨意给我们?”潘美问道
“还记得皇上在开封时给我们送行的时候所说的话吗?无非是再次重申了一遍,“江南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掠生民,广告威信,务须急击,使自归顺。”曹彬缓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