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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以后,郭县长又到我们家来了,他吃酒的时候有滋有味地把他在乡下卫生院搞的运动述说了一遍,他怎样捉奸,怎样批斗那对男女。他说男的给女的写了一摞情书,恶心得让人没法看,其中有一封情书写着:“芬、芬、芬、我的芬啊!”女医生叫芬。
郭县长很快又升为县委书记。我爸爸的剧本《赤脚红医》得到他的高度评价,在小城一演再演。我爸爸因此成为党员。不久,我爸爸的科室里安排进去一位30多岁的老姑娘,原是县郊的一位农民,郭书记亲自批准她到医院当护理员,国家正式工人。据说郭书记也是在医院治病时认识她的,她妈妈也治病。可我爸爸从来也没在意过这个老姑娘,人们就私下议论郭书记与她有染。
第二张脸谱是医院赵院长,我爸爸跟他拉上关系是在写出了剧本《赤脚红医》以后,赵院长的夫人米玉兰在县剧团当团长,这是个有文化有风韵的女人,一头黑色的短发用两根卡子别在耳后,走路仰脸朝天。我妈妈见过她第一面就跟我爸爸说:“抬头老婆低头汉,这女人不好对付。”我们那个地方有个私下的约定俗成:女人走路仰面朝天,男人走路低头看脚,都是不好对付的人物。
米玉兰当团长的剧团,演员几乎都是下乡知识青年,特别是天津知青占了剧团的一大半。这些来自大城市的知识青年在北方乡村与土块石块打了一年半载的交道,凭着自己吹拉弹唱的技能和特长被招工到县剧团。
米玉兰的家成了剧团知青的客栈,几个女演员平素休息时就到米玉兰家。有次我父亲因为调整几句台词到处找《赤脚红医》的女主角安平,剧团的人说找她你必须到米团长家找。我父亲只好硬着头皮去赵院长家,父亲虽然想一鸣惊人,想在官场弄个一官半职,但他仍然属于知识分子,不擅长与官员打交道。但因为父亲剧本的影响,赵院长每次见到父亲都客气地微笑。
黄启蒙站在赵院长家门口,不,是米团长家门口。他的心有点紧张,怦怦的跳动就像有只小兔乱跑。“赵院长”他喊了一声,屋里没人应,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黄启蒙站在门外,忽然感到头上的太阳像火一样烤烧着双颊。他挥手擦了一把脸,又喊:“米团长!”这回他的嗓音提高了8度。一会儿,屋里有了响动,门开了,是安平。安平穿着半截裤头出现在黄启蒙面前,黄启蒙一愣,安平也一愣。黄启蒙惊异的表情显然是觉得安平在赵院长家不该穿这样的裤头,安平没想到编剧会为了几句台词跑到团长家找她,安平不自然地笑了笑,就跑进米团长的卧室拿衣服,米团长和赵院长都在床上偎着,见了黄启蒙,两人赶紧下床走到外间屋。他们让黄启蒙坐,黄启蒙就坐在一张凳子上,把找安平的意图说了一遍。安平穿好外衣,就跟黄启蒙回到剧团。
以后,黄启蒙因为台词的临时更换又到米团长家几次,他发现剧团的女演员有一半人在米团长家都是安平那样随意的穿着,他心里很不舒服。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通过走动亲近起来的,我爸爸几次登门,竟和赵院长的关系密切起来。偶尔他还到我家吃饭喝酒。待《赤脚红医》红遍省城,我爸爸又回医院重操手术刀的时候,他又取代了那位曾专过他政的队长而当了科室主任。
我爸爸当了主任那天,满脸堆满了灿烂的笑容,他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百货公司,是县城最大的商场,他给松儿买了一只气球,给我买了一只钢笔。气球上画了一只大熊猫,气球膨胀起来就显出了熊猫的脸,松儿从未见过熊猫,吓得哇哇大哭。
不久,我们家的气氛又紧张起来,爸爸妈妈几乎整天不回家。晚上回来时,我和松儿已经蒙被睡着了。我被他们窃窃的私语声惊醒,我听见爸爸说:“赵院长出事了,有人告他*剧团的女演员。”随后我爸爸说出一串名字。
我跟着数起来,正好10个。我还不懂什么是*,但从爸爸的口气中,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妈妈说:“米团长呢?她什么态度?”
我爸爸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是米团长同意他这么做的。”
“真的?……”
我妈妈的一声惊呼把我吓了一跳,我感到小便都要流出来了。
我爸爸说县委已经派工作队调查赵院长了,从他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日记本,上面写着一首诗,其中有句:花天酒地好生活。
我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这都怪那些婊子亲自送上门啊,*不撅腚,公狗不上前。”
我忽然用被子塞住了耳朵,我觉得妈妈说的话不堪入耳。
第二十二章少女时代的开端
杜小兰喊蓉儿穿衣服,蓉儿翻个身,又睡去了。杜小兰就掀了蓉儿的被子吼:“睡得像死狗一样,还不快起来,一会儿我们捞不到稀糟了。”
蓉儿这才从酣睡中惊醒,她一边抠眼屎一边穿衣服。
酒厂在大洋桥的北端,这是县城唯一一座洋溢现代生产气息的工厂。厂门口一辆又一辆送薯干儿的汽车排成长队,给单调闭塞的县城平添了生机和繁华。稀糟是酒厂的废弃物,属于酒糟的副制品,它沤在一个大池子里,人们站在池边一勺一勺地舀,滤干净污水,装进麻袋或水桶中,再用推车运回家喂猪。这类活一般是县郊的农民或城里的家庭妇女干,她们平时没有工作,喂上几头猪,也就打发了无所事事的日子。掏一次稀糟5角钱,是猪一个月的口粮。每到月初和月尾,杜小兰都要拉着蓉儿去酒厂掏稀糟,那辆能装两麻袋稀糟的双轮车必须由蓉儿在前边拉纤。稀糟便宜价廉,猪又爱吃,每天早晨酒厂门口就像喧闹的街市,天不亮人就排起了长队。杜小兰每次掏稀糟都选择星期天早晨,这个法定的休息日成了她从从容容掏稀糟干家务的日子,蓉儿也成了她的贴身随从,蓉儿不敢说不去,也没有不去的办法。
蓉儿边穿鞋边看杜小兰,杜小兰正在换一件帆布工作服,天还没亮,屋里晃着幽幽的灯光。蓉儿在昏暗的灯光里发现妈妈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像生长的树干一样已经有了苍老的皱纹。她忍不住说:“妈妈,你为啥要去掏稀糟啊,你是医生,干这活也不怕人家笑你?”
杜小兰回头看了一眼蓉儿,她想不到平日少言寡语的蓉儿竟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不满地说:“人勤有饭吃,狗勤有屎吃。靠双手挣饭,怕谁笑话?我还要笑话他呢,好吃懒做的家伙。”
蓉儿再也不吭声了,她跟着杜小兰出门,拉起搭在双轮车前边的绳子,一路小跑着颠起来。
杜小兰在后边使劲推车把,不住地催蓉儿,“快,快点,天一亮我们就抢不上位子了。”
蓉儿于是在前边跑得更快,就像一只小毛驴,嗒嗒不停地踏响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