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从容地说:“杨得意,他与朱安世潜入张汤家中,欲谋杀张汤,但未得手,只伤了他的管家。”
朱买臣大惊:“啊!吴陪龙受伤啦?他可别死了,死了我就没证据了!”
东方朔却急着问:“那杨得意和朱安世呢?”
霍光说:“他们两个当场被捉。”他看了东方朔一眼,然后慢慢地说:“杨得意被张汤亲手杀死了。”
东方朔大拍案子:“这个恶鬼!”案子被他拍得散了架,成为一堆木板。
珠儿却在一旁大叫道:“爹!这一招真厉害!你要教我,你要教我!”
东方朔将珠儿推到一边:“别闹!霍光,你这些消息可靠么?”
霍光却反问道:“大人,霍光说过假话吗?说过没有根据的话么?”
朱买臣却问:“张汤做事十分周密,你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霍光不卑不亢地答道:“这个您就别管了。朱大人,别忘了,我是皇上的车驾总管——奉车都尉,同时还是大行令公孙贺的副手!”
东方朔听到杨得意已死,便痛苦地叫道:“得意!你死得好冤啊!”
霍光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拱腰一揖:“东方大人,霍光告辞了!”
东方朔拦住了他:“慢着!霍光,你把李更买地的事,帮我快速查清楚!”
霍光双手抱拳:“霍光遵命!”说完离去。
朱买臣看了东方朔一眼,感慨地说:“东方大人,你终于出手了!”
东方朔没有答话,却靠在门框上,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他与杨得意一道去蜀都的影子,出现了张汤在割碎老鼠的景象;出现杨得意后悔自己跟着司马相如学养狗,既而误入皇宫而遗恨终生的情形。得意啊得意,你虽然在皇上身边,可你因为失去了男人的命根子,一天都没有真正地得意过啊!我东方朔经常拿你开玩笑,经常和你一起取笑别人,可我对你唯一的许诺,就是说我成了仙后,弥补你不能做男人的遗憾!可眼下,用不着我为自己的胡言乱语不能兑现而后悔,你却先行地走了,而且走在复仇的路上!一向只愿喂狗,不愿见血的你,却要亲手去杀掉一个人人害怕的恶人;而终日声称手无缚鸡之力的张汤,竟然亲手杀掉了你!你们的神经果然都失常了么?不!是我东方朔的神经失常了,我没有想到你会和那个变了样的朱安世结为死党,更没有想到你会死在张汤的手中!想到这儿,东方朔觉得眼中涌出许多黏稠的东西,他强行睁开眼睛,发现整个天色都是红的!好像是杨得意的血,涂红了整个世界!而他的耳朵里,同时传来一阵阵狗的狂叫,一定是得意所喂养的狗,也在那儿悲啼!
珠儿看到爹爹那副样子,一下子缩到了他的跟前:“爹爹,我怕……”
东方朔揉了揉眼睛,然后将湿润的手背在衣襟上擦了擦,拍了拍珠儿的脑袋:“孩子,别怕。你跟着阿绣姨娘在家中呆着,爹爹今天要出金马门,管他什么张汤、李蔡,还有什么李羹桃羹的,不把他们一锅煮了,这天下就没有太平!”
珠儿又嚷嚷起来:“爹,我不怕,我也要跟你出去!”
公孙敖走向前来,抱着珠儿就走。
朱买臣高兴地领着东方朔,一行四人出了金马门。
张汤家中,天黑人静。
朱安世还被绑在那个木桩之上,白天放在远处的案子被挪到他的身边,上面放着一盏灯,灯边还有一条带着木把儿的鞭子,像蛇一样,盘在案子上。
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张汤走过来。来到案子边上,他把屁股轻轻地落到案角上。“朱安世,你在这儿都八天了,除了喝点稀粥外,你不吃也不拉,也不撒尿。你练的是什么功啊!”
朱安世没有好气地说:“张汤,你这奸贼,你的母亲如此善良,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恶鬼?”
张汤并不生气,却发出一阵冷笑:“哼哼!我是恶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是恶鬼,而是恶狼!你在南阳杀死义纵后,便跑到了西南的滇池大理一带,因为争一个女人,你居然杀了七个洞帮帮主;而后你敌不过那女人的妖术,你又逃到了衡山;又是为一个女人,你杀了南岳的南天剑;后来你在武陵山中,为了一个女人,你差点丢了性命,可你却杀死了那个女的,还杀死了我派去的张大头和李混儿;前不久,你来到终南山,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亲手杀死了你的师娘……”
朱安世愕然起来,接着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大声叫道:“别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