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我所料。
当我回到党校,萧萧正坐在大门旁边的水泥阶上,借着路灯看书。摩托车灯一照她就抬起头给我看的清清楚楚。
“军梓,你回来了?”萧萧也看见了我,连垫坐的那本书来不及拿起就跑过来。摩托车车未停稳我就要下车,那个师傅在我面前竖起个拇指在我面前扬扬,掉头开走了――车费刚才小周已经给预付过了。
“萧萧,你这个傻丫头!”我张开双臂,把扑过来的萧萧紧拥入怀,用下巴在萧萧的头顶摩挲着,一种心疼的真实在我脑海里膨胀,使我说不出其他好听的语言。
萧萧伏在我怀里却抽泣起来,让我不知所措,只有把她搂得更紧,用脸和下巴不停地抚她的头发。
“好了,我们去桥头饮冰花吧!”萧萧的泪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仰起脸来却全写满笑意了。
“好!我们走吧。”我要去拾萧萧那本书。
“你推车吧,我检书。”萧萧向靠在围墙边的自行车指了指。原来她已经回到家骑了自行车出来的。
北水县就是由于有一条北水江而命名的。在南中国的河流都是由北向南流淌,但北水江在县内河段却是由南向北而流去,所以古人就叫开了“北水”,建国后也就直接划建了“北水县”。北水江没有穿破县城,只是在城东划边而过。但为了连接东西两岸交通,还是修建了北水大桥。虽然一水之隔,但桥东桥西风光各不同:桥东属于乡村,住着菜农,房子大多是砖墙瓦顶,错落无致,但田间却郁郁葱葱的绿油油一片,到处鸡鸣狗吠,虫吟蛙唱,幽雅致静中却充满着生机。这些农民总喜欢早出早归,清晨四五点钟就已经从田里收摘了瓜菜,挑过北水大桥送去北水南城的农贸市场,零碎地换回一叠皱巴巴的小面值钞票。午饭之后他们再去田间一会干活,等不到太阳下山,就已经回家抱妻揽子了。菜农的日子虽然清淡却怡乐。桥西就算属于市区了。桥头几棵大榕树枝叶交接,罩起一大块空地,风吹日不晒,倒成了那些退了休而雄心不减的老人的天下。他们搬来台凳,再摆上什么天九骨牌、麻将的,玩得也不亦乐乎。约战的,观看的,人数就象滚雪球的越聚越多,甚至年轻人玩的拖拉机(扑克牌),也从家里转移到桥头的树阴里。城管办的眼睛这次没有瞎,看出了商机,就在树荫下垒起一些水泥台和水泥凳,还焊起几个铁皮屋,出租给摆买香烟、饮料、小食品。到晚上,还在每张台上面吊一盏带罩电灯,放起音乐,成了音乐茶座。不几天,桥头就成了地道的休闲场地。随着人们的需要,“台湾刨冰”和“冰花”带水果味的冷冻饮品第一次传入北水县,而且风靡了很久,一元一杯还提供桌凳坐着慢慢的饮,也可以打包提走,一下子就把传统的“雪条”挤出了市场。
我用自行车带上萧萧来到北水桥头,好不容易才等出一个空桌。我点一碟芒果刨冰,代萧萧点一杯橙汁冰花,萧萧怕我饿了加点一份炒河粉。
“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今晚跑回来了?”我吸着刨冰融化出来的冰水,渗着酸甜酸甜的芒果味。
“明天县里开会,我搞宣传的,不来写点东西就对不起党嘛。还有,还有……”萧萧看着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女孩子脸皮薄的象切开的豆腐边那层膜,话说了一半担心要震破这层膜脸,赶紧收住了。
“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如果我今晚去什么地方玩了,不回学校,你不是在那里傻等吗?”我用吸管撩起中间的冰卷,让更多的冰水融汇进来,就可以吸得更大一口。
“你能去哪里?想去的地方,却不适合你;能给你去的地方可又不入你眼。你会不乖乖的呆在学校吗?”萧萧手指沾了沾凝附在杯边的水点点我的额头,凉嗖嗖的。
我享受着这份冰凉,体味萧萧指头的感觉。
真正的爱就象两块磁石的正极和负极,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接触,总勾动着内心的那份吸引,巴不得立刻贴上对方。
我就势抓住萧萧的手,把她的掌心贴在我脸上,有一种渔夫出海没打上鱼,网回个虾也不错的感觉。
萧萧站起来,又坐下。因为水泥凳是固定的,我们无法并移依坐到一起,只好把头尽量往前靠,缩短彼此视力的距离。
情人的约会就象逛街没带钱,明明看到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却不能拿,带走一种“以后再买”的缺憾。
“萧萧。”
“嗯。”
我们就这样对望着,从眼神里读出了彼此心里的欠缺。但是这里人太多,我们可以做的只能到此程度。
“军梓,杂优水稻的宣传影片我已经跟王站长联系好了,到时候调给你村放。”
“太好了!谢谢你,我的,我的萧萧!”我跳起来,要绕过去抱萧萧,但是萧萧环视四周以示人太多,我就忍住了。
被冷落的刨冰不服气的融成了一滩雪水,我用吸管一汲,满满的一大口,甜津津的直沁心底。
“军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萧萧也吸了两口冰花,“你送我吧!”
萧萧期待的眼神掩盖不住另外一个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