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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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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桑树坪夜话(十一)

第二天一大早输净光就来到村外。一辆小车开过来,他不偏不斜就站在路中央毬。扭过身,背操着手,眺望远方,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

“嘀嘀嘀——”一连几声喇叭响。

输净光慢慢悠悠转过身,歪着头朝勾庆成笑。

勾庆成放下车门玻璃,探出半个脑袋:起开!起开!

输净光嘻嘻一笑,不慌不忙地:急啥,我有话说。

勾庆成不耐烦地:有话说,有屁放。

输净光却毫不在意,头一歪,嘻皮笑脸地:我有重要情况汇报。

勾庆成不屑地鼻子里一“嗤”:你有毬情况。

输净光笑脸一收:算你说对了,还是关于槐悠扬扬的呼喊声,在渺无人迹的暗夜里,在寂寥空阔的旷野上像叫魂一样。隐森森、凄惨惨,好不瘮人。

宝宝从家里跑出来并没有跑远,他也跑不远,更不知该往哪儿跑。只知道哥这回是真得火了,若不是逃得快,早就被哥敲死了。他只顾朝前跑,实在跑不动了才站了下来。四处一片漆黑,他分不清哪儿跟哪儿。深秋的山里本来就凉,“嗖嗖”的夜风像钢针一样,成把成把地扎在他身上,刹时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在幽暗的天光下,他看见身边的地里有一堆玉米秸子,他想都没想就钻进去。哦!比站在风地里暖和多了。冷风依然携着寒意,顺着玉米秸子缝隙直灌进来,吹得他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只能尽力地蜷曲起身子,再冷也比叫哥敲死强,死了就再也活不成了。

宝宝藏身的这堆玉米秸子就在村口的路边上。王富才来回路过这里,他走出村很远了才呼叫,宝宝焉能听得见。

宝宝钻在玉米秸里,夜里还好过些,白天一动都不敢动,他怕哥看见了把他敲死。睡梦中他听见有人喊。睁开眼仔细一听,是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在唱歌,他哑然地笑了。

016。桑树坪夜话(十六)

醒了就睡不着了,他想起嫂子。嫂子是哥的媳妇,哥不会敲死她。哥对嫂子一定像他对水仙那样。他又想起跟嫂子睡觉。那滋味真好,就像吃蜜糖,吃了还想吃,咋也吃不够。一阵冷风恣肆地吹进玉米秸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身子蜷得像个刺猬。他又想起来,睡着了就不冷了,也不饿了。他闭上眼睛,心里说:睡,睡,睡……却咋也睡不着。越是睡不着就越觉得冷、觉得饿。再冷再饿他也不敢出去,就那样等着。等什么?等谁?等到啥时?他不知道。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只得把肚子搂得更紧。

冗长的夜幕覆盖着大地,桑树坪沉睡在梦鼾之中。村子里只有勾庆成家的后院里还亮着灯。

夜里12点左右,勾庆成就把办事的人都撵回了家。插好前院的门栓,灵棚里还剩下一只小灯泡将就地亮着。他推开二门,进到水仙屋里。

勾庆成疙猴在床边,水仙爬在他背上,两人撩逗着床上那娃儿。他脸上漾着喜悦,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伸出一手食指轻轻地在娃儿脸蛋上一碰:叫爹。

娃儿睡着了,脸蛋儿被人碰了一下,就有了无意识的反应,小嘴稍稍一瞥,一付很是委屈的模样。

娃咋不叫?他问。

叫了。

我咋没听见。

我听见了

啥时叫的?

刚才。

刚才——刹时他就回过味儿来,猛地转过身,两手便向她腋下滑去。她“咯咯”地笑着,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倏地爬在她身上。她两手勾住他脖子。两个人一动不动,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仿佛一幅定格了的画面。

良久,他听到她一声轻微的叹息。她这一声叹息也是他的心声。槐叶死后的这两个夜晚,是这一年多来他们最舒心、最惬意、最幸福的两个夜晚,尽情、尽意又尽兴。好象他们已排除了所有的障碍,终于如愿已尝了。一觉醒来又回到现实中。这样的好景能维持多久,他不知道。但他希望这令人陶醉的时刻永驻,时间不再前进,日头从此不再升起……

她轻摇他肩膀:傻子到底哪儿去了?

他鼻子里一哼:管球他,死了才好哩!

那就称你心了。

不称你心?他笑着反问。

她嗔他一眼,张开小嘴咬住他耳朵,轻轻的……

槐叶的灵柩停放两天了,明天就是第三天,就要出殡。

这天夜里,陡然间狂风大作。呼啸着满山遍野地横冲直撞,肆意地敲打着房屋门窗,把人们从睡梦惊醒。怒吼着,号叫着,向人们展示它的淫威。

藏着宝宝的那堆玉米秸轻易而举地就被狂风荡平。他赤条条地猴在那里,身子不住地打颤,牙齿磕地“咯咯”作响。狂风、寒冷、碌碌饥肠驱赶着他,像只夜猫似的探头探脑朝村里摸去。

宝宝最熟悉的还是前院喂牲口那屋,除了这儿他也没处可去。大门插着,他就从墙上翻进院里。这会儿他突然变得聪明了,进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门栓,他觉得这样保险。一转身,他愣住了;院里咋搭了个棚子,棚子里放口棺材,棺材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吃食。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吃的就往嘴里塞,直塞得再也填不进去了才停住手。肚子暂时安顿住了,冷得感觉就更明显了。他蹑手蹑脚朝喂驴那屋走去。后院里传来大狼狗“汪汪”地吼叫声,他急慌溜进屋里。

屋里严实,没有风,还有毛驴急呼出来的热气,宝宝顿时就感到一种舒适。床上的被褥和平时穿的衣服不知哪儿去了,只剩下一张光溜溜的床板。他看见了墙角那堆麦草,欣喜若狂地一头就钻了进去。

017。桑树坪夜话(十七)

这两天人们只顾忙别的,竟忘了这头驴,食槽被驴儿添得净光。驴儿见主人回来了,就在草堆里,高兴地仰起它那特号的把式长脸,打着响鼻。半晌还不见主人喂草,驴儿等急了,就扯起嗓子“呜啊,呜啊——”地叫起来。

勾庆成跟水仙正热乎着,一翻身就坐起来。他先是听到狗叫,不一会儿驴又叫起来。一般来说,驴夜里不叫,夜里驴叫就不正常。莫非有人偷驴?勾庆成倒不是在乎这头驴,这贼人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偷到了村长头上。勾庆成麻利地穿上衣服,出了屋。悄悄地开了二门,朝牲口房走去。

夜深人静之时,驴叫声不压于高音喇叭,王富才也听见了驴叫。他是出去找宝宝,没找着返回来,走到楼头就听见了驴叫。他忽然想起两天没喂驴了。本来他不想管,人都没了,还要驴干毬哩!又觉得这不会说话的畜生也是一条命,总不能把它饿死,就从楼头绕到前院去喂驴。

勾庆成来到喂驴这屋,仔细地看了一遍。屋里除了这头驴,再没有第二件活物,但他还是看出了异常。驴耳朵竖得直直的,眼神急促不安,蹄子刨地,不住地打着响鼻……若没有别的东西惊扰,驴不会这个样子。他警觉地搜索着屋子里每一处角落。突然,他发现那堆麦草微微在动。从那动弹的样子,他判断草堆里藏着什么。他不敢肯定藏着的是人还是动物,顿时就感到一阵紧张,顺手操起了立在门后的三刺麦叉,大喝一声:出来!突然,麦草不再动了。他又大声喝道:不出来戳死你!

宝宝这才慢吞吞地钻出麦草。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头上身上沾着一些麦草,两臂哆哆嗦嗦地抱着前胸,黑乎乎的雀儿耷拉在腿裆里。

勾庆成一见宝宝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几分怜悯。他毕竟和这个傻子一起生活了20年。刹时,这个裸的人在他眼里就变得面目狰狞。就是这个面目狰狞的人跟他媳妇槐叶通奸,给他戴上了绿帽子。还占有了他的心上人水仙,当上了他儿子的爹……这种怨愤顿时就变成了嫉恨,变成了仇视。他认准了,只要眼前的这个人存在,他跟水仙就永无团圆之日,父子也永远不能相认……他眼一闭,牙一咬,挺起麦叉刺过去。宝宝只轻轻地哼了一声,就软绵绵地跪倒在麦草上。

十二

王富才来到前院,大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走进院子。一抬头,就见勾庆成拽住什么从牲口房里朝外拖。他觉得奇怪。半夜三更勾庆成干啥哩?他一侧身隐蔽在门墙后的黑影里。

前院里亮着灯,虽不十分光明,却也看得清楚;勾庆成拖的是个人,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勾庆成把这人拖到灵棚里,掀开棺材盖,抱起了他拖的那人。

灯光下,王福才看清了;那浑身净光的人是宝宝。他那颗心从嗓子眼儿直往外蹦。他看得真切;宝宝软得像根面条儿。身上几个窟窿,鲜血从窟窿眼里“咕咕”地朝外冒。勾庆成像填麻袋似的把宝宝塞进了棺材里。王富才脑子里“嗡”地一下;宝宝死了,被勾庆成弄死了。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道:畜生!畜生!他两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勾庆成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他扫了一圈院里,啥也没有。他疑心是宝宝的鬼魂,不由地心里一阵发毛,急急开了二门钻进水仙屋里。

夜,很静很静。夜风刮得灵堂里的纸絮窸窣作响。只有那只永不疲倦的灯泡还懒洋洋地散射着模模糊糊的光。

王富才醒过来。他半躺在地上,脑子里空空荡荡,身子就像一付被狼掏空了的躯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间,他想起宝宝,想起勾庆成把宝宝……他翻身爬起,趔趔趄趄直奔棺材。宝宝就在棺材里,他使尽了平生力气,棺材盖却纹丝不动。他无奈地抚摩着冰凉的棺材,就像抚摩宝宝那赤条条的身子,轻轻地慢慢地摩挲着……无声的老泪无夺眶而出。

018。桑树坪夜话(十八)

王富才颤成一堆。他心里说:宝宝不能白死,一命尝一命,报不了这仇也要溅勾庆成一身血。他踉踉跄跄走出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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