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帝国第三章截杀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赤苏城又迎来忙碌的一天。大陆南部一马平川,玛喀斯地势平旷,无有屏障,为了防卫外敌,历代君王加强军务,修建城池,尤其赤苏城固若金汤,多次挽救玛喀斯于危亡,成为玛喀斯的福地,也是玛喀斯最宏伟的城市;在外交上则分化联合,与北方强国布鲁斯世代交好,多次联姻,结为秦晋之好;与西部的纳斯达则常年攻伐,三百年来,玛喀斯占据苍云走廊的两大碉堡,苍云为据点,克顿为后援,进可出兵抢掠,退可重兵驻守,攻守随心所欲,每每趁势西下,攻至梵心城下,成为纳斯达的心头大患。直到十年前,大陆历一零七零年,玛咯斯征东大将军兼边防军总将,苍云城城主拉曼为纳斯达帝国策反,举城投降。自此,三百年的局势瞬息逆转。积弱的玛喀斯只能固守最后的堡垒——克顿,无数纳斯达勇士命丧城下,每一片土地、每一块石头都浸染着鲜血,克顿城依然守卫着玛喀斯的门户,直到它成就大陆上最耀眼的传奇——夏尔蒙,暗黑法师出道伊始,争取纳斯达,联合兽族,趁夜奇袭,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克顿城,完成了巴兹皇帝六年未能实现的愿望,书写了暗黑传奇的第一个辉煌。纳斯达占据了苍云走廊,居高临下,纳斯达扭转百年大耻,巴兹更是举全国之力东征,玛喀斯面临亡国之险,好在黄金骑士团横空出世,击溃巴兹的中路主力,取得玛喀斯会战的胜利,但苍云和克顿两城却未能收复,以后世事变幻,两座大城被暗黑法师牢牢占据,成为暗黑之王的起家资本。
战事虽未波及赤苏城,浓浓的忧虑却在空气中蔓延。国家内忧外患,爱德华年成连续几年歉收,苛捐杂税繁重,有了阿尔夏特村的先例,各地多有农民揭竿而起,起义此起彼伏,军事上黄金团无敌天下的神话破灭,人们突然间失去了依托,未来一片渺茫,人人自危,揣测着玛喀斯的前景。乱世将至,人心先散,赤苏城少了往日的祥和,治安状况斗转直下,各种刑事案件急剧飚增,偷窃、抢劫、杀人层出不穷,一时人心惶惶。兰特和宰相帕斯因多次商讨,也没有什么良策,最终只能增派士兵,加强巡逻,保护重要地段;实行夜禁,晚间不许出行,违禁者处以重罚,更甚者可以当场击毙。高压之下,形势略有好转,市民得过且过地混着每一天的时光。
这一日的黎明又到了,人们压抑了一个晚上,听到夜禁结束的号声,纷纷打开窗门,出来透透新鲜的空气。各种小贩早就等待多时,一哄而上,抢占优势地盘,较大的店铺也张罗着生意,吆喝声,讨价声,争吵声,沸沸扬扬,赤苏城又一日的繁华开始了。
一个首饰珍玩摊点前,两个年轻的女子在挑选物品,看年纪,好似一对姐妹,一个稍小,明眸皓齿,娇小柔媚,仪态万千,艳丽无比;另一个稍大些,身体修长,眉清目秀,英姿勃发。两人虽是普通打扮,举止优雅气质大方,不似寻常女子。不远处几个男子装作买东西,眼睛却一直盯着两人的举动,时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年纪稍小的姑娘回头望望,仿佛对那几个男子很不满意,起身离开摊铺,走进一僻静幽深的胡同,向身旁的同伴努努嘴,低头轻轻地说:“优妮姐姐,这些人真烦,老跟着不放,我出来逛逛街都不自由。”年纪稍大的女子微微一笑:“尼娅,这几日布鲁斯的使者就要到赤苏了,听说巴威尔王子也会亲自前来,兰特将军怕你再像上次一样开溜,所以派人日夜监视,连我都被天天盯梢,防止我带你出逃。”
这二人正是玛喀斯的长公主尼娅和宰相的二女儿优妮。尼娅叹叹气,幽怨地道:“若真能再去趟克顿,见见夏尔蒙他们该多好啊!”优妮闻言大急,紧张地说:“尼娅,你万不可再存此念头,上次我陪你去克顿,就被父亲好生责备,差点被罚不能出门。你是玛喀斯的公主,就要出嫁,玛喀斯的命运系在你的身上,你可不能胡来。”
尼娅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优妮,美丽的双眸带着深深的迷茫,痴痴地说:“下辈子我不要再生在皇室,或者不再做女子,嗯,就像夏尔蒙一样,轰轰烈烈地,活的那么自由,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真的是这样吗?优妮也是一愣,心中浮现出那个黑色的身影,他真的能不受束缚,决定自己的命运吗?那个经历丧父被施以法术禁止的少年,那个独自游荡龙山受尽苦难的青年,那个落魄而逃离开赤苏的男子,那个被世人侧目闻名色变的人物,真的没有忧愁烦恼,把命运踩在脚下,让无数人敬仰?不,不是的,他也有愁苦,也有哀痛,只是他不肯低头,傲视着一切,宁肯死去,也不屈服。优妮摇摇头,苦笑着说:“夏尔蒙只有一个,我们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祈求上天能让那个巴威尔王子是个好男人,那样我就可以放心了。”
尼娅还是伤感在怀,抬起头,凝望着晴朗的天空,半响感叹道:“人即便再好,能比得上夏尔蒙吗?”
优妮回头看看身后的保镖,赶紧拉拉尼娅的衣袖,急切地说:“可别说傻话,要让他们听见,传给我爹和兰特将军,你一定会受责罚的,他们都对夏尔蒙有成见,”蓦地,她一愣,若有所思,低低地问道:“尼娅,你不会喜欢上夏尔蒙了吧?他可是我们玛喀斯最大的罪人!”
尼娅仰起脸,充满了坚定,直直地看着优妮的双眼,“不可以吗?他虽然很冷酷,是玛喀斯的敌人,大家都不喜欢他,但你和我都知道,他并不是这样的,在我心里,他是一个坚强的男人,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优妮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发慌,心中却浮想起龙山那生死一刻,他冲上来击毙魔兽,救了她的性命,龙山山洞中,那种站在他身后就油然而起的安全感,让她都那么依恋,何况尼娅只是一个小姑娘,各种家国大事,悲欢离合压抑着她,夏尔蒙成熟的气质,怎能不让她心动?
“尼娅,你还小,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你对夏尔蒙只是一种迷恋,是对现实的逃避,你们横亘着家国之仇,年纪又差那么多,是不会有结果的。放下吧,就把他当做一个朋友好了。”
尼娅粉面含威,表情无比的坚毅,抢过话去:“我不小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知道什么是自己的责任,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不会做傻事的。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只要心里有寄托,可以回忆,可以想象,也就不算白活了。”
优妮看着这个以前娇嫩使性子的公主,蓦然感觉有些陌生了。略带稚气的脸已然显得有些沧桑,忧郁的眼眸宛如深秋的湖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长大了,甚至已经成熟的怕人,这个皇家的女儿,经历了世事的打击,饱尝了人间的辛酸,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脱茧化蝶,成为一个真正的公主,承载着玛喀斯人民的期望。
两人默默地向前走着,忽然,对面的大街上一阵骚动,人群纷纷后撤,小摊小贩紧张地收拾着东西,行人纷乱地向两边靠拢。
尼娅一拉优妮,说:“我们去看看。”两人挤进人群,站在一空荡之处,身后的保镖有些紧张,快速地涌上来,把旁边的行人挤走,将两人围在中间。尼娅视作不见,仔细观瞧着前面的动静。
一队皇家骑兵飞速地驰过,清理道路,把行人赶开,后面更多的士兵紧跟而上,严密地护卫着一辆马车,马车缓缓行进,帘子紧闭,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但显然身份极其重要,因为车前护航的是托兰副将雷纳,现下玛喀斯辅政的有四位大臣,为首的修肯长老属于中立,兰特和托兰属于一派,代表军队的声音,宰相斯帕因另立一派,代表文官的利益,文武分治,互相制衡。但目前大陆战事纷仍,安全高于一切,军方的话语权随之升高,圣骑士兰特实际上把持了朝政,托兰的副将雷纳是军方要员,竟然亲自率兵卫护马车,车内之人必定十分显赫。两旁的百姓指指点点,不停地评论,猜度着车内的要人。
百姓不知朝中要事,尼娅却心乱如麻,明晓此行人必是布鲁斯的使节,那个巴威尔王子也必在车中,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不过是她的亲事,一想到将要远嫁,和一个陌生人度过漫长的岁月,当下一阵烦躁,转身欲走。
忽然,不知哪个小贩打翻了摊子,几大筐苹果滚落,滑到大路中间,骑兵始料未及,有些马踩到苹果上,站立不稳,险些摔倒。雷纳有点恼怒,呵斥步卒清理路面,队伍不得不暂时停住,马车也缓缓减速,慢了下来,出现短暂的一刹那静止,不动,就是死亡,蕴含杀机。